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烽火佳人之若有来生 作者:百里难 文案 烽火佳人这部剧真的是我最喜欢的剧,没有之一。 看完电视剧之后心里总是对周霆琛无怨无悔而又沉默深沉的爱觉得心酸。 不是不喜欢杜允唐,而他也的确出色优秀对佟毓婉情根深种,但是我就是希望佟毓婉能和周霆琛在一起。也许是杜允唐对待爱情的不成熟和不专注让我无法从心里觉得他对毓婉的爱能超过周霆琛。可能我要求太高,在我看来,他对青萍和红羽的所作所为就是用情不专,我总觉得,一个真正值得拥有爱情的人,他必然要懂得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还有去怎么做。 也许毓婉对杜允唐的爱情更多的掺杂了为人妻的责任与义务,我并不否认她们一同经历过得风雨和感情,相反,在那个年代与背景下,可以说是与杜允唐后来发生的一切成就了那抹点亮民国的秀色。 我只是更希望最后结局里的,还是最初的“大哥哥”和“小妹妹”。 就像在结局里,看着身负枪伤的周霆琛,佟毓婉唇齿间低喃的话语:“霆琛,如果有来生,我们再见。” ………… 我只想给自己心里的霆琛和毓婉,一个真正能拥有的来生。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共勉。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佟毓婉,周霆琛, ┃ 配角:杜允唐,黎绍峰 ┃ 其它:烽火佳人,瞬间倾城 ================== ☆、001   以下为小说版原文结局,作者:瞬间倾城(向倾城大大献上一万点崇拜值)      一九二七年七月,佟毓婉取道天津港直奔旅顺,因无船票被船长扣押遣返。在承业哭泣和旅客谴责下,船长被迫释放佟毓婉,佟毓婉身上全无现金购买食物,整整七日靠乞讨旅客食物喂食承业,自己喝水止饿。      一九二七年八月,佟毓婉终抵达辽宁鞍山与杜允唐相见。此时杜允唐已是两鬓灰霜再不见当年风流倜傥的杜二公子模样,指甲染满煤黑,通体晒成焦色,整日与目不识丁的工友出入没药,以挖煤换取工薪。      一九二七年冬月,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在荒芜的空地废屋里,杜允唐亲手为毓婉接生取名立麟。      一九三零年五月,剃度出家的黎绍峰被杜家远方亲友发现,此时他在南京鸡鸣寺受戒多年,法号无业。      一九三一年九月,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随处可见。毓婉与杜允唐蜗居在荒地草屋中为承业和立麟寻找过冬棉衣所用棉花发愁。      一九三一年十月,杜允唐被强行征入日本钢厂工作,毓婉生下第二个孩子,每日与三个孩子开荒作伴。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七事变前夜一场人为大火烧尽杜允唐和佟毓婉辛苦开辟的荒地和房屋,夫妻俩带三个孩子无家可归,躺在焦草丛中为哭泣的孩子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彼此交握的手始终不曾放开过。      一九四五年九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杜允唐为佟毓婉捋了捋耳边见白发鬓,亲自为承业迎娶新妇入门,此时距离毓婉身穿嫁衣已过二十二年。      一九四九年十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佟毓婉和杜允唐暗地约定好,不再提及上海往事,不再提及两人身世,将所有杜家亲眷所寄送物品珍藏埋好。      一九五零年十月,承业报名抗美援朝志愿军,一去无回,卒年二十四岁。      一九六八年七月,孙子杜长平报名参加空军惹下大祸,被调查出资本家身份的杜允唐和佟毓婉遭分离关押。      一九七六年十月,文/化/大/革/命/终止。佟毓婉与杜允唐分别八年后再次相见,几乎认不出彼此。翌年,杜允唐因肺部呼吸疾病过世,享年七十九岁。      一九八一年七月,长孙杜长平生子杜岳,佟毓婉终享四世同堂。      一九八七年三月,长子立麟病逝,佟毓婉交由长孙杜长平赡养。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佟毓婉病逝上海探亲路上,依照其遗嘱送归辽宁鞍山,与杜允唐合葬千秋公墓。      两千年元月,在海峡的另一端。袄教巴斯坟场上始终有座墓碑,只以黑字单写左边五字:养父周霆琛,右边虽有雕刻却不曾描黑,上书:养母佟毓婉五字,落款合葬之墓。      一束干净素雅的马蹄莲放在其上,迎风摇曳。   ================================================================================      …………      又是一年的寒冬。      佟毓婉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抬手扶上爬满冰凌的窗子,她的皮肤已经太过苍老了,苍老到连触觉的感官都已经很迟钝了。      她看着窗外那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恍恍惚惚中回忆起自己年幼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自己天真烂漫不晦世事,整日只知赖在额娘怀里撒娇讨巧,而这个年纪,额娘已不知过世多久了,而自己也已经儿孙绕膝,年岁近百了。      她早已习惯了鞍山这样的暴雪,沉默而寂静,纷纷扬扬的大雪一晃就掩盖了一整个冬天。      今天,是孙子和孙媳妇成婚的日子。      她手头紧张,也没什么可以添彩的东西,唯独那床头的小匣子里还剩一枚纯金的戒指,那是后来日子宽裕了,允唐悄悄买来送给她的,如今到了这个岁数,能送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她伸手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一把小小的钥匙,她扶着床沿,重新又坐回床榻上,在床头的被褥底下拿出个普通的木头盒子,小盒子上有把锈迹斑斑的锁,她拿着钥匙,几次都没能打开,废了好半天劲还是做了无用功。      她不由低低苦笑,到底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索性等儿媳妇回来了,让儿媳妇拿给孙子好了……      这样想着,她也倚在厚重的棉被上,疲惫的阖上了眼。      到底是上了年纪,人老了,清醒的时候也少,睡着,也睡不踏实,模模糊糊的,那些前尘旧事,一幕幕慢慢的涌上心头……      这年纪,可真是老了啊……她想。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活了这么久,儿孙孝顺,儿媳也难得的温柔体贴,人这一生追求的,也许就是这样圆满的结局了吧……可到死了,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心里其实总有这样空落落的感觉,像是心脏缺了一角,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有时候又莫名的疼。      可能是老了吧……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手指都难以动弹,思绪一会儿飘到这儿,一会儿飘到那里。一会是额娘慈祥的面容,一会又是监狱大牢里的那本玉梨魂……      她静静的躺着,耳边的声音杂乱,她听见自己儿子在床边压抑的哭声,也听得儿媳妇低声在劝慰……一会儿又掺着素兮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在念叨着什么求神拜佛的诫语。      她眼睛睁不开了,鼻端却一阵一阵嗅到清晰的气味,一会是佟家大宅里的桃花香,一会又是苦的直钻心窝子的中药味……      可渐渐的,那些东西就都远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思绪也飘忽极了。      这次,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      可她还是再次睁开了眼,虽然眼前的一切影影绰绰的像是虚幻的光影,可她还是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素兮趴在她的床沿边睡着了,圆乎乎的小脸蛋有点苍白,侧趴着睡的样子很容易就让她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遥远的面容,那样稚嫩的素兮,都只是留在小时候映像里的样子了。      她想抬起手摸摸素兮的脸,可她身上像是压了千钧的重物,用尽力气都难以动一根手指头。      或许是自己活着的时候欠素兮的太多了,所以到死了,上天都不愿意让自己再碰素兮一下吗?      这样想着,可她的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素兮,她真的好想她,也真的太久没见她了……      这时候,她听见了珠帘撞动发出的声响,她没法动弹,素兮却是惊醒了,抬起头来对着进来的人轻声问候到:“太太,您来啦。”      那拉氏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低头看向自己年幼的女儿,眼泪便忍不住的往下掉。      佟毓婉大睁着眼,贪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都说有母亲的孩子有着永远也不长大的权利,之前她不懂,等到娘亲死了,她才真正懂得了这个道理……      额娘,额娘……我好想你……毓婉好想你……      好像是见了额娘有了力气般,她忽然能动动手指头了……      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清晰起来。      这里是她们的老宅,此时满园正盛开着桃花,有几支长枝干亦透过打开的窗户伸进了她的闺房里。      而她的额娘正站在她的床前,溢满泪水的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她快步走到毓婉床前,握住她幼嫩的小手,激动道:“毓婉,毓婉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额娘的毓婉啊!你可真要额娘的命啊……素兮,素兮快去叫大夫,说小姐醒了,让他快来诊治!”      素兮也开心的荡起笑容,轻快的应了声“是”后,便飞快的跑出屋子,直奔大夫的住所。      佟毓婉伏在那拉氏的怀里,终于流出了眼泪……      额娘,我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霆琛,但也不否认允唐,那些都是毓婉的经历,有好的有坏的。但是这一世,我希望毓婉能在经历一切之后,还是保持初心,和霆琛能有个好结局。n(*≧▽≦*)n ☆、002   那拉氏将毓婉揽在自己怀里,拿着帕子仔细的擦去毓婉额头的细汗。      毓婉缩在那拉氏怀里,被这真实的感触略有惊到,她抬起胳膊环住那拉氏的腰身,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额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拉氏心疼的拥着她,嘴里却嗔怪道:“你这孩子,真真要吓死额娘与你阿玛了,你被那混小子送回来就昏倒在了门口,身上那么多淤伤,还发着高烧,若是再迟一步,小命都被你折腾没了!”      毓婉心下一怔,却是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上一世霆琛因为周伯母的死痛苦了好久,现在等她清醒,许是已经来不及挽回了,而且霆琛后来也一直痛恨着他自己,以为是他救了她才害的他娘亲惨死,此时虽来不及做些什么,但是能够解开这个心结,也能让霆琛少自责那十年。      当下便急急拽着那拉氏的袖口,连声说道:“额娘,额娘你听我说,若不是大哥哥,我便是死也回不来这佟府的,您若是心怜我这番遭遇,便让人去好生对待我的救命恩人。额娘,莫说是一百两银票,咱家承了他那么大的恩情,就算是当面诚谢都是合该的,况且还用银票侮辱人家呢……”      毓婉又是惶然又是焦急,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甚至都来不及细想,只想在来得及前不再让霆琛受那么多苦。她大病未愈,心里又是情绪激动,一时竟是喘气都困难,那拉氏本就心疼她,一看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连忙招呼下人去寻那少年。      毓婉见此,心里才稍稍缓和。      看见那拉氏现在年轻的容貌,复又想起当年因为自己的缘故惨死的母亲,心里也是又悔又恨,她抓紧那拉氏的袖口,语气凄然:“额娘,你怨不怨我……你怨不怨我……”      那拉氏只当她是为刚才的举动,便只是拥着她笑道:“额娘怎么会怨你?本该也是要道谢的,不过额娘当时也是气昏了头,加之对你担心过度,着实不愿再去看那小子一眼,只想快快赶他走人,现在你醒了过来,也平平安安的,额娘自然没有说不的道理。你阿玛现在也正在打点行装,本就落了行程,此番更是要加紧赶路的。”      毓婉这才想起来,当年她们接到太后的旨意,说让她们前往京城谋个闲职,而她又被拐走,于是便耽误了出发的时辰。      想到后来的一系列政变,她心里难免有些复杂,佟府后来的没落其实是一场注定的因果,阿玛虽说官居五品,可很大一部分是承蒙祖上庇佑,自己是真没什么真才实学,额娘也只是身份高贵,等到以后军阀割据的混乱局面开始,什么血统,什么前清学士,若是手中没有实权,连普通的流氓地痞都敢和他们随意叫板。      此番上京,也不过是顶着贵族的名号某个闲职,等几年后宣统退位,顶着旗人身份的世家更是举步维艰,想要在逆境中谋生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此时的上海虽说发展已有起色,可还远远不见十年之后的繁华盛景,在此时的佟佳鸿仕心里,自然是远在京城的职位更有吸引力……      若是能想法子留在上海……      依着佟府此时的根基,还有在申城做洋务的行当,佟府也不至于差到那里去,而且这十年正是上海大兴起的时候,若能借此机会瞅准时机,佟府成为一方富甲也是大有可能。与其上京在一众贵族间争个你死我活,还不如趁现在清政府未倒台,利用贵族身份之便利,在上海站稳脚跟。      这样一打算,越觉得还是留在上海能有相对安稳一点的生活。      她松开拽着那拉氏袖口的手,抬起头望向那拉氏:“额娘?我们非要上京不可吗?”      那拉氏还未来得及说话,听闻女儿醒来消息的佟佳鸿仕正好赶了过来,听见女儿问话,张口便答道:“那是自然。如今太后肯重用我佟佳鸿仕,是我们佟佳氏莫大的荣耀,别人求之不得。你倒和你额娘一样,不愿离开?”      佟佳鸿仕话虽如此,可心里到底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太后懿旨不能不尊,况且如今若是奉旨上京谋了个好差事,岂不是更加光宗耀祖?      怀着这样的想法,佟佳鸿仕也是心一狠打算上京一搏。      可是面对妻子明显对故宅的留恋,还有女儿的不舍,倒是让他心下又有些摇摆不定……      “可是阿玛……”毓婉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盯着佟佳鸿仕开口了:“我们留在申城不比去京城更好吗?在这里我们有宅子有产业,去了京城我们要干什么呀?听说京城里面全是些高权勋贵,我才不要去,在这里谁敢难为我,可去了京城岂不是要处处看人脸色?”      那拉氏闻此话,也是略有担忧的开口:“说是重用,如今刚登基的小皇帝才四岁,让你入宫为帝君分忧不过是个噱头,一个四岁的奶娃娃能有什么主意,我们很难有什么好处,而且我娘家兄弟已经明明白白给了话,上京不过就是个闲职。何况我们久居申城,早已习惯此地人情风俗,此番贸贸然上京,却有诸多不妥……”      佟佳鸿仕一听,心里也很是烦闷:“当初是你说写信给娘家兄弟想要打点一下谋些好处,现在怕这怕那不走的也是你!那你说,你是要如何!”      那拉氏一听,火气也上来了:“若不是你心高气傲,我何苦劳心劳力不远万里去帮你打听事情,况且,况且我也并未想过离开申城啊!现下,你冲我吼些什么。”      佟佳鸿仕皱眉:“那如今呢?太后都已经下了口谕要我们上京,此时若是不走,抗旨不尊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要不,就以毓婉生病为由,我即刻写信给娘家人,说明毓婉的遭难,说是写明毓婉身体不适我们一家不敢带病上路,先推迟半个月,等半月之后想必那职位也早已有人上任,到时候再由我娘家人出面,也许就化解了这场事故也未有不可……”      佟佳鸿仕此时也是举棋不定,听此言也只好点头同意。      那拉氏见此,心里也是一松,吩咐素兮照顾好毓婉后,便和佟佳鸿仕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一人准备将之前收拾好的行装全部卸下,一人去写信找人送去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能多多点击收藏评论啊~n(*≧▽≦*)n ☆、003   此时在毓婉房间里,素兮一脸开心的趴在毓婉床边,笑道:“小姐,你之前呀可真是担心死我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不仅要难过死,还会被老爷太太扒层皮下来呢。”      毓婉刚刚醒来,烧热虽退了,可身体还是虚弱的,她看着素兮,伸出手去牵住素兮的手:“辛苦你了,素兮。”      素兮冲自家小姐甜甜一笑,开口道:“小姐说什么呢!素兮能陪在小姐身边才是素兮的福气呢,若是小姐需要我,素兮拼了命都会帮小姐的。”      “傻丫头……”毓婉心里一叹,素兮上辈子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素兮对她的心意,她比谁都清楚。      毓婉勉力支起身子,对着素兮说:“素兮,我床头那个装着长命锁的小匣子你拿给我,再帮我拿来纸笔,我有事要做。”      素兮应了一声,就俯身在床头最里面摸索,终于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精致木盒。她将那个木盒递给毓婉,便去了旁屋给毓婉拿纸笔。      毓婉接过那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小巧的玉饰,上好的玉石被雕刻成了锁的样子,栩栩如生的雕刻着鱼顶蟠桃戏水塘的图案,整个小锁不过比拇指大一点点,雕刻的却是精巧绝伦,更显玉质暖润滑泽。      这是她刚出生的时候额娘求来的长命锁,自百天的时候取下便一直放在身侧,虽不戴在身上,可也总在身边左右。      上辈子被她不小心打碎了,现在确是好好的躺在锦缎上。      她合上木盒,放在一边。      素兮拿着纸笔进来,将笔递给自家小姐,还以为她呆在床上无聊想要随意涂鸦也未多想。      可是等她看到毓婉写在纸上端正秀丽的字迹后,吃惊的膛目结舌……      话说小姐字迹丑陋对书画不感兴趣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毓婉余光看见了眼睛瞪得圆乎乎的素兮,忍不住笑了……      自己年幼的时候被宠坏了,自然也不爱耐着性子去练这些东西,此时虽然病弱握不好笔,可是上一辈子有足够的功底,此时写的字倒也耐看。      等写完了这封信,就将信封封好,同那木盒一同交给素兮,吩咐道:“素兮,你在后院找个熟悉的婆子一块去一个地方,将这些东西交于那位救我性命的大哥哥。”      素兮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怎么行啊小姐,你出生时候的那场大病就是这枚玉锁救的你忘啦?怎么能将它送人呢?它可是你的命根子啊!”      毓婉早知素兮会拒绝,可是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怕迟一步会有什么变故,上一辈子她退烧后便举家迁往京城,之后并不知道周霆琛的情况,也不知他是如何遇见的沈将军,又是如何成为了沈将军的得力手下,她怕今生迟了一步,便又错过了他。      此时说服一根筋的素兮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算了,还是先哄得素兮相信了,等后来再解释吧……      她咳嗽几声,用力的抓着素兮的手:“素兮,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这玉佩乃是有福气的,可是这福气却不能一直享受,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若是用完了还留在身边,那就是祸端。不然我一直将这玉佩留在身边,却又为何遭受了这等大难,还险些丢了性命。这梦啊,说不定就是这玉佩在提点我呢。你将它送给我的救命恩人,既免了你家小姐我的祸端,又把福报还给了人家,何乐而不为呢?”      素兮听得懵懵懂懂,可还是听懂了这玉佩留在自己小姐身边是祸端这样的话,当下就觉得能送出去也是好的。不过想到这玉佩是太太嘱咐过要留在小姐身边的,便犹豫着问道:“需要告诉太太一声吗?”      毓婉眨了眨眼,一脸陈恳:“我已经跟额娘说过了的。”      素兮一听,再无顾虑了,便认真记好毓婉说的地点,拿好东西便出去了。      毓婉看着素兮出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就这样望着素兮离开的背影出了神……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见霆琛最后一面的时候,曾无比的希望能有来生。      来生……来生……      可等真的等到了来生,她却发现自己最执着的,好像并不是要和霆琛在一起。      她最想要的,是让额娘好好活着,是让阿玛有自己的追求不再浑浑噩噩的,是让霆琛幸福。      无可否认她爱着那个人,爱了那么多年,爱的那样轰轰烈烈。      她总觉得自己这一生生命燃烧的时候,都是有霆琛在身边的时候。      呆在阿玛额娘身边的时候,她是佟家的千金,是她们的独女:呆在圣约翰学院的时候,她是学业出色的皇亲国戚;嫁给杜允唐的时候,她是杜允唐的妻子,是杜家的儿媳;只有在周霆琛的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所有的事情都有周霆琛帮她扛着,她只需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佟毓婉,天高海阔,唯她自由自在。      这一生,她不敢确定自己能为霆琛做些什么,自己上辈子那样辜负了他,这一生,若是他要,若是她有,没有不甘不愿,她全然奉上。      不管如何,她都觉得幸运,幸运自己这一世仍是与他有了交集,若是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期盼,真的愿意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只希望自己心爱之人能少些苦难,多些幸福。能不能再相爱,能不能再在一起,于她而言,都没有亲眼看着他幸福重要,若是这一世他仍然爱上了她,那么任何人都将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看文的亲可以留下收藏和评论吗?期盼脸} ☆、004   若说申城内最令人着迷的,除了权色交易便是赌博,而对金钱嗅觉灵敏的商人们,早早便窥见了这其中的商机,大街小巷里处处可见赌场。      而此时的赌场中,叫喊声最大的,便是赌的双眼通红的周鸣昌,他手中是一百两银票换成的闲散银子,此时正赤红着双眼,一手紧紧的捂着胸前的钱袋子,另一只手死抠住赌场内肮脏的赌桌,他的声音夹杂在赌徒们高亢的叫喊声里,尤为清晰,比之战场上杀红眼的士兵尤过之而无不及……      这周鸣昌,真的是把赌看的比死都重要。      骰子蛊咣当一声扣到赌桌上,待得人们看清那骰子,周围顿时起起落落的喝声不一,其中最声嘶力竭的便是周鸣昌,他兴奋的双目大瞪,脖子上青筋暴起,嘴里更是连声大喝:“中了!中了!老子中了!”      …………      城郊的破庙外,是一个刚堆起的半人高的土坟,前面是一块粗糙质地的木板,被人正正方方的立在墓前,上面是有人一笔一划的刻上去的碑文。      土坟旁边是个倒在地上的布衣少年,左袖口有着大片血迹,他倒下去的身子还半趴在坟堆上,半张脸贴着泥土,双眼虽红肿,脸上却没有多少泪痕。      若是之前有人看到他清醒时的样子,便能发现他虽然不曾嚎啕大哭,可红肿的眼里全是可怖的血丝。娘亲逝世,爹却拿着他断指换来的银钱去赌,初时看到娘亲尸体的时候,爹还在愤愤说要上佟家为娘亲讨个公道,可等他撕了银票,爹的面目就变了,狰狞的像是恨不得他也去死!      若不是佟家的下人特地前来道谢,又奉上一百两银票,他爹能活活打死他……      拿了银票,连娘的尸体都顾不得,转身就跑去赌,这就是他爹,这就是他周霆琛的爹啊!      是他自己亲手埋了娘亲,为娘亲立了碑,纵使百般不愿,娘的墓碑上仍是冠着爹的姓氏,娘到死都爱着那个男人,到死都放不下他,而他是怎么对待娘的!想到这里,周霆琛真的恨不得让他爹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娘要遭受这么多苦难却还不得善终,为什么啊!      周霆琛心中的悲苦无法言表,偏偏他又是流血不流泪的性子,加之本就受了重伤,终于捱不住昏倒在了墓前……      素兮带着福叔的儿子来福来到了这片破庙前,仔细的的叮嘱过来福后,自己独身前往破庙,走了一圈都没看到周霆琛的影子,这让素兮有点儿着急了,想到小姐的嘱托,她咬了咬牙,大着胆子往远处走去,等她看到那个新立的墓碑时,也看见了昏倒在墓碑前的周霆琛。      素兮急忙走了过去,看到他还起伏着的胸膛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见他这样子又有点为难,她自是没本事带着他去求医的,而且也不能把这事告诉来福,小姐叮嘱过了不能让旁人知晓,可现在他昏迷在这里也不知往后是死是活……      这可怎么办啊……      有了!这长命锁不是能逢凶化吉嘛!将它放在这少年身边,可不就行了?      素兮将小姐写的信与那盒子塞在少年的身子底下,等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人,这才放心的离去。      素兮离去好久了,周霆琛才在小指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中刺激醒来,他伸出右手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才刚起身便发现身下有一个木盒,木盒底下还有一封信。      周霆琛皱了皱眉,伸手拿起那份信,信封上并没有标字,他只好用牙齿咬着信封一角,右手稍一使力撕开了信封。      等他张开信纸,便看到了那娟秀的字迹……      “大哥哥:      我是你那日断指救命的小姑娘。      救命之恩此生难忘,奈何我尚且年幼,周身事物无以为报,特地奉上这枚自幼求来的长命锁。      惟愿大哥哥此生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周霆琛心情复杂。      这样令人绝望的时刻,似乎一点点小温情都令人无限放大。      他脑海中又想起那个地位尊荣的小姑娘,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对他的信赖……等他打开那小木盒看到里面那枚小巧的玉饰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极浅极浅的笑意来,而那枚玉饰也被他极为小心的放在了离他心口最近的位置……      这旁的周霆琛刚刚从鬼门关前爬了一遭,那旁的周鸣昌却赌的满面红光。      这几局下来虽说自己手里的钱没有翻了几翻,可是也赚了不少,虽说老婆死了,可人没了就是没了,儿子还想用这钱厚葬她娘,真是蠢!这钱在他手里才能钱生钱,花给死人又是何必!      赢钱赢的他身心畅快,似乎想起死老婆的事情都觉得并不值得令人惦记,连带着儿子的断指在他心里也是无所谓了,况且若不是少了那一根手指,哪来这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呢!      周鸣昌越赌越兴奋,丝毫没有觉察到老板和身后的打手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枉费周鸣昌混迹赌场多年,他连这赌场的弯弯道道都不曾明白就敢这么张扬的带钱来赌,也难怪这赌场的老板盯上他了。      若是像这样没有后台和地位,手中还有一笔小钱的人前来赌,前面几局的输赢不过是吊着那些赌徒贪财的心,赌场这种东西,能一夜暴富也能在几局赌博间就倾家荡产,这些黑心的赌场便是利用赌徒的这种心理,让他们在一开始尝到赌博的甜头,到后来更加容易的着迷上这种瞬间获得暴利的快感。      周鸣昌起先是赢了几局,到后来身边有人怂恿,说他今日手气这么好,不如去玩局大的,反正有上桌的底钱,赢了那可是成几倍的翻钱。周鸣昌一听,也很是心动,看自己这几局手气都不错,索性将那些钱币揽在怀中,红光满面的走向另一边的大赌桌。      这一面明显人少,而且穿着打扮都比较体面,周鸣昌以前从未有过来这边的资本,这更让他意识到自己如今可是“有钱人”了,站在那群人中间,周鸣昌更是挺直了微驼的腰杆,坚定了要赌大钱赚更多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这章把周鸣昌写死的……可是还是拖到下一章了,而且这章霆琛刚露面,又是死爹又是没娘的会不会不太好……周鸣昌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我也没法强行洗白他了,而他在后面也并没有真的把霆琛当儿子。 ☆、005   周鸣昌虽想赚钱,可抵不过赌场老板的有心设计,不出半炷香的功夫,那一百两就全部输了个精光!      输了钱后的周鸣昌双目无神,脸色惨白,他本想赖在赌场哀求那老板能善心大发退还他银两,可那老板见他身无分文了,顿时就变了脸,直接吩咐打手将他扔出了赌场大门,他跪在门前苦苦哀求,也不管周围人是否嬉笑嘲讽,只是磕着头说着求爷爷告奶奶的可怜话……      这世上有周霆琛那样有骨气有血性,义薄云天的男儿,就有周鸣昌这样黑心肠,没心没肺的无耻之徒,令人不敢置信的却是这周霆琛竟是周鸣昌的儿子,上天作弄人的程度可窥一斑。      赌场见惯了这样没脸没皮的赌徒,自然不会再搭理周鸣昌,周鸣昌苦苦哀求无果后,终于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就在他摇摇晃晃走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几个打手从前后慢慢走了过来,周鸣昌还未回过神来便被麻袋罩住了头脸,顿时一顿乱棍劈头盖脸的锤下来,周鸣昌只觉浑身剧痛,连叫喊都来不及,就被人重重打中了后脑,当场气绝……      待看到躺着的人不挣扎了,那一行人扯开了麻袋,为首的汉子伸手探了探周鸣昌的鼻息,确定人已经死了之后,招手便又带着一众兄弟原路返回……      原来,这是黎家的打手。      上辈子周鸣昌死了老婆,又没有钱财,加之追债的人又多,连老婆的尸首都顾不上处理,连忙拖拽着被自己打的半死不活的周霆琛暂时逃离了申城去避风头,自然也就避过了黎老爷的报复。等他重回申城,黎家老爷也与世长辞,黎邵峰根基未闻,加之黎家老爷死后,黎家迅速落败,自然也无人再去处理周鸣昌的事情。      而这一世,他手中有了钱,自然没想过离开申城,反而第一时间赶去赌场,碰巧就被有心人看见通了风报了信,这才如了黎老爷的心愿,将这个拐卖自己儿子的杂碎弄死在了无人可知的小巷里。      另一边的周霆琛对这情况毫不知情,他在家中等待许久都没有周鸣昌的消息,料想又是拿了钱财去哪里逍遥快活了,本来还想去找他,可家中到处有人上来讨债,知道他是周老七的儿子便也对他处处围堵,被逼无奈,他只得在周围人家留下口信,趁夜逃出了申城……      上一世,他几次三番被周鸣昌拖累,又数次被沈之沛相救,后来于忠于义都不曾离开沈之沛左右,为他铲除异己每日过着刀头上添血的日子,而周鸣昌也借着周霆琛的权势到处作威作福,给周霆琛惹了不少烂摊子,更在后来暗地里使绊子,使周霆琛染上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戒除的毒瘾……      这一世,没有了周鸣昌的拖累,也不知周霆琛究竟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边的佟毓婉年岁尚小,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况且在她心里,虽然重生一遭,可是从未想过去改变和干涉周霆琛的人生轨迹,她上辈子不止一次的对霆琛许下了来世再见的诺言,可当她真正有了来世,她发现自己心里最希望的,只是霆琛能和额娘好好活下去……      上辈子额娘的惨死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映像,像是刻在了骨子里,想起来就是撕心裂肺的疼……至于阿玛后来的所作所为她亦无力评判对错,这一世,只希望额娘好好活着,阿玛也能身体安康,至于霆琛……      其实,她真的好想见他一面……      前世,她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一九二七年的上海码头。      那时的自己,以为早已能像额娘一样,嫁与人/妻,终为人母,从此便一心冠上杜家的姓氏,将心里爱过的人,不,是还爱着的人,深深地埋藏在冰冷无情的岁月里。      从此往后,她身是杜家人,死是杜家鬼,只是在心里挖了一座坟,葬了一位名为周霆琛的未亡人……      可当她真的见到他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原本以为死去的心,霎时间有了鲜活的动力,那样清晰的感觉,无可逃避的提醒着她,她究竟有多爱这个男人……      可当初,她为了额娘和阿玛的荣誉,为了额娘阿玛的以死相逼,嫁入了杜家,她不能后悔。后来被杜允唐讽刺折磨,在杜家举步维艰,可她那个时候已经成了杜家的二少奶奶,若是退了,杜允唐定会叫她全家身败名裂,那时,她亦不能后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额娘用自己的死,将她和周霆琛划开了一道血海深仇的界限,而她的丈夫杜允唐也潦倒落魄双耳失聪,她更是连退步的念头都不敢再有……      她看着周霆琛宛如深夜中寒星一样的眼眸,看到他眼里沉默而又浩瀚似海的深情,那时她就知道,霆琛是能明白她的心意的,而她也终究是负了他。      她心里是既痛苦,又释然。      从此一别,就是天涯海角,各安一方了……      可后来,当霆琛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切危险,拼命护送她上船的时候,当她看到霆琛身受枪伤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在她不顾一切想要冲回他身边的时候。      耳边却清晰的响起周霆琛的声音:“向前走,不许回头!”      她紧紧闭上了双眼,那一刻,杜允唐落魄的身影,额娘被鲜血染红的尸体,她对杜瑞达的承诺,都交织在她面前……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明了,她与霆琛,此生无缘。      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滑落……      船开的那一刻,佟毓婉便知道了,自己的心,是真的死了。      船的尽头,是她的责任,是她该一辈子许以担当和忠诚的男人。      而船的这一头,却是她这一生唯独的牵挂,是她这一生,渴念而不敢念的存在……      泪水跌落在甲板上,悄然无息的像是那段沉默逝去的姻缘。      船愈走愈远,脑海中周霆琛的样貌却越来越清晰。      他一贯冰冷坚毅的容颜,只有在她面前才有着浅淡的温柔。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那个冷漠的像是高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一样的男人,在爱情面前,又是怎样的沉默而忠诚。      他唤她:“毓婉。”      这个名字在他唇齿间牵扯出的深沉情愫,让她想念到浑身都在颤抖……      她终于忍不住,跪坐在甲板上,嚎啕大哭。      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周鸣昌终于死了,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应该就能是长大后的毓婉和霆琛了,谢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你们的评论和收藏是我更下去的动力,真的谢谢支持!么么哒~我会努力的!(这是修改了……我的嫁与人/妻……晋/江把人/妻给我和谐了……) ☆、006   申城的天气总是温和湿润的,临近初春了,气候也逐渐变的温暖。      时隔八年,此时的佟家在申城也有着不俗的实力,因早年发家便是借助洋人,后又利用职务之便结交不少中国商人,虽说算不得地头蛇,可也有着令人忌惮的财权。      自从头一年上海滩新任接管的督军沈之沛到了上海,毓婉便寻了好几个有他出席的宴会前去见他,也许是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深刻,她在探听不到他消息的前几年并未格外慌张,她总安慰自己说,沈之沛那样的人物,自然是不可能让身边的人被随便探听出消息的,所以她没有他的消息也是正常的,不用怕,不用怕……      上一世周霆琛除非必要任务,其余有沈之沛外出的时候,他几乎都是寸步不离的。而这一世,在好几次有沈之沛出席的聚会中,都不曾见过周霆琛的影子,也不曾听过沈之沛的周围有什么黑鹰杀手……      这一下,佟毓婉是真的慌了神。      这八年间,她虽不能说大肆寻找周霆琛的下落,可也是见缝插针的在打听,可霆琛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这漫长的八年间一直杳无音讯……      她不愿意让自己去往更坏的方面去想。      她更不愿去面对那些或许的可能性。      上一世周霆琛本来就是过着刀头上添血的日子,数次都是侥幸活命,若是这一世稍有偏差……      佟毓婉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捏紧了手中的珍珠钮包,今天陪着父亲来参加宴会,恰逢沈之沛出席,望着他身后陌生的护卫,佟毓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      这一世,她利用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在几次投资中都帮着父亲做了正确的选择,加上后来政局混乱中也是她帮着父亲站对了立场,佟家有了今天的风光,说是她一人撑起来的也不为过。      眼看着心气高傲的额娘日子越过越舒心,爹爹也有了自己的风洁骨气,一切似乎都在渐渐好起来……      唯独霆琛,一丝消息也无。      周围是数名穿行而过的仆人,手中托盘内的香槟晕起浪漫的色泽,偌大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其间各色人群无一不衣冠楚楚风流倜傥,携带的女伴妖娆多姿。明明已是入夜的时辰,这大厅却宛如白天一样,随处可见耳鬓厮磨的欢情男女。      佟佳鸿仕早已不复前世的唯唯诺诺,这个当初被自己发妻尊贵身份压得毫不起眼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一群人间谈笑自若,意气风发的样子真是符合极了佟大学士的身份。      在这片觥筹交错的热闹场合中,站在角落的佟毓婉却是满心的冰凉……      若是此生与霆琛仍是无缘,何苦还让她重来这一遭?若是为了阿玛额娘,那她能做的也都做了,余下的时光里若是再也见不到霆琛,那她这余生不如就终身不嫁,行尸走肉的过活吧……      大厅之内的靡靡之音带动着一行男女纵情起舞,她抚摸着冰凉的窗户,一瞬间竟生出不知还为何活着的茫然感。      她为杜佟两家活了一世,总算上天垂怜让她重活一遭,打定主意这一生如果有缘死都不会再辜负霆琛,若是霆琛不再……      她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听说是冯家的人来出席宴会,几名宾客从另一头过来迎接,加上周遭陪着的几位富商,一时间门口竟是有些拥挤。      她早听说冯氏老夫妻是上海有名的军火商人,都说商人重利,冯家却是相反,一家人的善举数不胜数,可是好人没好报,年近五十都不曾有儿女,早在五六年前冯家就不再出席这等宴会,两人更是商议着迁往太平处安度晚年。      可今日宴会却是早早就修书知会了宴会的主人,说会到场与各处人员好生叙旧。      进入大厅的冯氏夫妻被大家簇拥着走到了会场中央,四十九岁的冯启元身材高大,面容虽然沧桑但是气色很好,他挽着自己的妻子站在铺着雪白地毯的地板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向前一步,将身后站着的男子显露在众人眼前,大声宣布道:“我冯启元今日想将我的养子介绍给大家,希望日后的各位与我冯家多多结交,多多结缘呐。”      他身后的男人一身质地厚重的黑色大衣,昔日少年时便冰冷的眼眸此时更加阴冷压迫,冷峻的面容宛如冰雕铸成,气势强大更令人不敢直视。      周围静了一静,都为这男子的摄人的气魄有些震惊,不过这等场合多的是会看人脸色见风使舵的人,不一会儿场内就被一片恭维声重新炒热了气氛……      而那男子却在那一片嘈杂中,沉默的静立着。      …………      佟毓婉一人孤立在窗边,泛着水雾的眼眸怔怔望向那人群中分外孤傲的男子。      她曾无数次想过重逢的场景,也无数次以奢靡华丽的宴会厅当做背景,她总觉得有一千句一万句话想要对他诉说出口,可当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却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欣喜,好似这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都已尘埃落定,而她只想轻轻牵起他的手,看着他的冷冽的眼眸说一句话。      我们,好久不见……      这场前尘加起来相隔八十年的会面,终于踏破时光的风霜夏雨,来到了她的面前。      静静地,久久的,一滴泪划过她细嫩的脸颊,跌落在雪白的地毯上不见踪迹。      不远处的男子似是感觉到了这里注视的目光,眼眸微抬亦看向这一边,冰刃般冷漠的眼神在触及少女被泪水沾湿的面颊时,猝不及防的,他的心狠狠一震……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的身形亦掩在角落的阴影里看不清晰,只有一抹顽皮的月光投映在她右半边脸上,他似乎还看见她小巧的下颌上挂着一滴欲坠不坠的泪水……      他看着她,莫名就觉得心痛,他想就这样顺着心意走到她身边,没什么话想说,他只想抬手,抬手拭去她的泪水。      有他在的地方,总该是不能让她流泪的,他的心里极突兀的,就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啦~一直觉得霆琛受了好多苦,所以这一世想让霆琛有珍惜他爱他的父母~谁让我们是宠文嘞~谢谢小天使的留言~这是我所有更文的动力!爱你~~ ☆、007   自从冯家来了会场后,整个宴会的焦点就集中在了那个神色冷峻的男子身上。      佟毓婉见他的眸光向她看来,却只是微微一怔便又硬生生的偏过头去,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转身的动作都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僵硬……      看见周霆琛的动作,毓婉只觉得呼吸一窒,心里满是酸涩。      明明已经做好相见不相识的打算,可当她真的看到周霆琛看她的眼神像对待陌生人一样,还是觉得心中苦涩难当。      作为冯氏义子的周霆琛身边早已围了一众商贾权贵,早以活跃起来的气氛却在周霆琛这处完全行不通,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话都不需要多说,扫过来一个眼神便让那些围绕在身边的谄媚小人讪讪无言。      冯氏夫妻见状也并无不满,反而示意让霆琛去一旁休息,自己随意扯了几个话题与那群人周旋。      霆琛对着冯氏夫妻面色才有了几分暖意,他向冯启元点了点头,便径自走向一旁的僻静无人处。      毓婉倚在窗边,拿出丝绢轻轻拭去了脸颊的泪水,片刻后,便又恢复了那个清冷优雅的佟家千金。      上海滩的宴会厅多受欧洲的影响,装潢摆饰都模仿着欧式的风格,宽大精美的胡桃木家具,配以精致的雕刻,随处可见金黄色和棕色的配饰,古典风格的窗帘绒白的地毯,将整个大厅装点的华贵而典雅。      佟毓婉绕过中间的仆人和侍从,缓慢的走向另一头静立的周霆琛。      旁边的人群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明显表现出暧昧的神情来,也有几个眼神一直停留在周霆琛身上的世家小姐,略带吃惊而又不屑的看着佟毓婉,摆明了想要看好戏的态度。      她全然不曾理会过周遭人的神情和打量,径直走近他的身边,仰起头微微一笑:“八年前一别,没想到再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等到她开口说话了,周霆琛才抬眸看了她一眼,这次却露出微微错愕的神情,片刻后,他轻舒了口气,道:“原来是你。”      从说完话就一直紧绷着身躯等他回应的佟毓婉,此时也是松了口气,继续仰着笑脸问道:“原来你还记得我。”      直到她跟他说话,他才敢抬眼再去看她一眼。      跟着冯启元的这些年,冯启元将/军火生意全部交给他打理,既是栽培,也是考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不乏有姿色的女子上前示好,可他除了必然的交集,几乎不愿与外人多做接触。可纵然如此,他也清楚自己在见到临窗哭泣的那个女子时,心里陌生而又清晰的悸动。      许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心动有点恍惚,向来坚毅无畏的男人,此刻却对着向他走来的少女有了些许涩然和期盼。等她到了他身前,开口说了那句话,再看她的容貌,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想起了她是谁。      想到心口处还沾着他体温的玉锁,再看向眼前清丽温婉的少女,似乎他之前莫名却又强烈的心动都有了答案。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抚上她的发尾,语气是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我怎会忘记你。”      …………      因为周霆琛之前找了个僻静所,所以现在周围也没有什么人,等毓婉过来后,更没有谁不识趣的专门凑过来探听,所以旁人此时也听不见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向来与周围男子疏远的佟家小姐亲自上前去交谈,而那冷漠孤傲的男子也露出不曾见过的柔情来。      这让众人在叹惋自己失去的机会的时候,也是随意调侃了两句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类的话。      见霆琛动作亲昵,佟毓婉终于放下心来。依她对霆琛的了解,肯让霆琛接触的人,至少是很亲近的朋友了,现在她所求并不多,只要霆琛不排斥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见她笑容甜美,一直仰着头看他,周霆琛也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么多年没见,也难为你还记得我。”      “我回府当日便生了重病,因为不知你是否会离开上海,因而急忙嘱托素兮去见你一面,等我后来病愈,再去找你时就听闻你已经离开了。”话刚说完,又怕霆琛见她对一个仅见一面的男子如此牵肠挂肚,怕会觉得她举止轻浮,便又匆忙开始解释:“我,我只是担心你……你的手指……”话音刚落,佟毓婉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霆琛看着心急解释的佟毓婉,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可他还是绷着张脸,语气故作低沉:“的确……我的手指……”      见他这样,毓婉便越是后悔心急,霆琛本来该是那样一个完美无缺的强大男子,可是幼时为了救她落下伤疤,如今霆琛明明还是介意,她却在关键时刻揭起霆琛的伤心事,要是霆琛因为这个对她有不好的映像可怎么办啊!      越想越心急,在她都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周霆琛终于发话了:“咳,逗你的。”      “啊?”佟毓婉一怔,抬眼便对上了周霆琛含着笑意的眼眸。周霆琛看着身前的人因为错愕而微张的小口,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不曾后悔过用一指换你当日平安。”      毓婉见他此时难得的开朗笑容,却觉得是如此珍贵。      上次见他这样的笑,还是那次一起吃馄饨的时候,再后来的事情,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再露出这样的笑来。      佟毓婉忽然眼睛一亮,拉着霆琛的袖口开心的说道:“霆琛,等宴会结束之后我们去吃馄饨吧?”      周霆琛听见她的称呼,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眼眸此时更显深沉,他掩饰住自己想要俯身亲吻她的欲望,嗓音低沉的回应她:“这个时间等宴会散了馄饨摊也早撤了,明日吧,若是你有时间,我来接你。”      毓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起先还未不能去吃馄饨而失落,后来又想到明天还能见面顿时又开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忙更到现在刚更完,看文的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祝大家晚安~好梦~ ☆、008   冯启元只是出席场合简单露了个面,随后便以妻子身体不好为由,提前退场。周围人见周霆琛实在不好接近,便也没有再借机上前搭话,反倒是注意到这边情形的佟佳鸿仕神色很是满意。      上海滩但凡知晓冯家的,无一不知道这冯家无子,此时收养的义子,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冯氏继承人,若是佟家能和冯家结亲,一个有门路,一个有财物,两家结合必能百年不倒。      思及此,佟佳鸿仕倒是很看好这一桩姻缘,若是两人相处甚好,那父母之命便做锦上添花,若是两人无意,那便也只能不了了之了,他只有这一个独女,自小就宠爱着长大,加之灵敏聪慧,事业上帮了他不少,看到佟家今日的风光,更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若是不愿嫁,他佟家也不指望着依靠冯家再往前跃步。      对他们两人的相处,就顺其自然吧,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是老一辈能管的动的咯,佟佳鸿仕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去关注那对小儿女的情况,反而是打起精神继续和周围的达官政要开始周旋。      这一世没有遇到那些变故的佟佳鸿仕日子一向过得分外舒心,眼界也开阔,与发妻的感情也很是不错,此时正是看人处处可爱,看事处处舒心的处境,自然也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懦弱无能,受红羽蛊惑做些抛弃女儿的事情了。      毓婉与周霆琛倚在一旁低声交谈的时候,却有一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径直向他们走了过来。毓婉觉察到有人走近,微微侧身望了过去,却发现来人是杜家二少爷杜允唐,她对着来人礼貌的笑了笑,后退一步站到周霆琛身侧。      都是上海地位最高的几个豪门,杜允唐和佟毓婉也是有过几次会面,这一世没有了初见时的误解,佟毓婉的清雅容貌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往的机会,此时的佟毓婉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众名门千金中容貌略微出众的那一个,实在谈不上什么兴趣或者反感,佟毓婉对待他也是礼数周全,温和而拒人于千里之外。杜允唐倒是一贯的风流纨绔,偶尔调笑几句,都被她不咸不淡的应了。      杜家与各大世家都交往甚好,冯家收了义子一事杜瑞达也早已知晓,无奈最近事务缠身脱不开身,只得吩咐儿子前来宴会与冯家义子打个照面,也算是认识了,这往后便是这一辈年轻人的天下了,结缘不结仇,早点认识更有利于以后利益相合。      杜允唐也不见外,走到一边便依靠在一旁的栏杆上,便举起手中的酒杯向他们示意,两方人间隔着半米宽的距离,这边是周霆琛和佟毓婉,另一边是一身白色西装配着领结,贵气十足的杜家二少杜允唐。      “佟家千金,冯家少爷?你们倒是情意绵绵羡煞旁人啊,可惜了我父亲还一片心意,期望我和佟小姐结为百年之好呢。”杜允唐手中端着红酒,神情从容的打量着这位上海刚露面的新贵。      周霆琛眸中几不可察的划过一丝排斥,不知为何,他对这位杜家二少爷很是厌恶,就像是他曾经做过什么令他恨不能杀之欲快的事情……但是他跟眼前这位,应当是没什么交集的。      听见杜允唐的话,毓婉心里倒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上辈子就很是佩服杜瑞达为革命做了那么多事,加之他对自己也是极为照顾的,人品作为都实在值得令人敬仰。她也想为杜瑞达做些什么,这一世她也多次与杜瑞达接触,时而聊聊政局,时而论论生意经,也有意无意将一些杜瑞达还不知道的革命前景以猜测的口吻说出来。而杜瑞达也不曾因为她是小辈就看轻她,反而极为重视于她的聊天,相交多时,虽不能说是一对忘年交,但也很有些情分在里面。      佟毓婉心里无感,但不代表周霆琛不在乎,他看向身侧的毓婉,漆黑的眼眸里紧紧盯住她:“你要嫁与他?”      佟毓婉耸耸肩,无辜的看向周霆琛:“没有啊,我只是跟杜先生比较熟,跟杜允唐没什么关系。”      看到佟毓婉眼里毫不掩饰的窃喜,周霆琛也后知后觉的为自己吃醋较真的举动感到尴尬……      “的确,杜先生很是,很是值得交往。”他干巴巴的接话,随即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这便就看到杜允唐正一脸兴味的盯着他看。      “有事?”面对别人,尤其是他心里很是抵触的别人,周霆琛本来就少的耐性更是直线下滑……      杜允唐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道:“上天可鉴,我可对拆散别人姻缘的事情不感兴趣,要不是我父亲要我来见一面冯家的养子,我也懒得来这里。好了,现在人我也见到了,佟小姐和这位先生的情意我也看得分明,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话毕,他便端起手中的酒杯轻抿一口,转身离去。      杜允唐的来去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佟毓婉和周霆琛间的气氛,反而因为看到了周霆琛对她的在乎,佟毓婉的心里更甜蜜了。      见外人离去,他的心意似乎也被眼前的少女察觉,周霆琛心里更是难以掩饰想要与佟毓婉更亲近一点的冲动,面对着贴着他身侧站立的少女,还有鼻端隐隐约约嗅到的来自她身上的清香,那种想要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俯身深吻的冲动,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在他心里狂妄的奔驰。可眼前刚刚到他胸前的少女,及腰的青丝随意散在身后,仅用珍珠穿凿的发箍将发丝固定在耳后,浅色的小洋裙包裹住她尚且青涩的身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是清晰可辨的情意和信赖。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舍得去伤害,似乎他心里此时正在汹涌翻腾的欲念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他总算明白了那句话描述的感觉: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毓婉的爹,我本来的打算是想说他有了钱权,所以出轨被那拉氏撞破,那拉氏不愿忍气吞声看他纳妾,自请和离。 这样就毓婉就远离了上辈子的渣爹。 但是我仔细的又看了一遍倾城大大的文和电视剧关于佟佳鸿仕的描写,我觉得他的渣可能是很多方面的因素和压力造成的。所以就让他这一世继续快快乐乐的看毓婉霆琛秀恩爱吧~ 另外,最近都比较忙,因为我快开学了,所以更文的时间比较少……但是八月二十五日之前都会尽量保证一更的。八月二十五日之后会连续一日双更的。 看我文的人本来就少,留言的也只有一两个……请大家留下自己的评论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更的不好,也不知道你们想多看一点关于什么的~请大家多多评论吧~ 谢谢各位小天使们看文,么么哒(づ ̄ 3 ̄)づ 丢糖给大家,不要抛弃我哦~) ☆、009   这场宴会终于在渐深的夜色中步入尾声,喧哗也渐渐平息。      一直留意着周围动静的周霆琛也发现了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佟佳鸿仕,本来不喜欢与外人多言的周霆琛,在面对佟毓婉父亲的时候,也收起了一贯的漠然,身形笔直的看向佟佳鸿仕。      佟佳鸿仕看这宴会都已经散场了,这二人还在那里言笑晏晏不见告别,纵然心里对儿女之情/事再看得开,此时也不得不上前打断了,可还未等他走到近前说话,今日连旁人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予的周霆琛,却是先朝他开口问了好:“佟伯父,我是周霆琛。”      见着男子虽面容硬冷,接人待物的态度也实在称不上温和二字,可见他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气度,况且若是没什么本事,料想那冯启元也不会将他收做义子,虽对旁人肃冷,现在却是主动向他开口问好,一时倒也忘了这是周霆琛身为小辈应该做的,反倒还引以为豪。      也只有周霆琛有这样令人心折的气度和本事了。      佟佳鸿仕本就对周霆琛极为欣赏,见他此举心中更是格外有好感,所以也不显生疏的邀请周霆琛与他父女二人一同离去。      周霆琛欣然应允。      佟毓婉跟在自己父亲身后,看到上一辈子极为愤恨周霆琛的父亲此时与他相谈甚欢,心中也是无限慰藉。      一行三人在稀疏的人群中缓步走出了宴厅,佟毓婉跟在父亲身侧,时不时抬眼偷瞄周霆琛几眼。周霆琛却是一个眼神都不曾留在她身上,反倒是低声与佟佳鸿仕交谈着。到上车前,佟佳鸿仕已经对周霆琛欣赏的不得了,并由衷生出若是毓婉以后不能嫁给周霆琛,或许终生都碰不到这样出众男子的感慨来。      这一路一直到离别前,周霆琛都未再开口提过要与佟毓婉话别的要求来,也并未在佟佳鸿仕眼前表现出对佟毓婉的过分不舍,这反倒让佟佳鸿仕的心里对他发乎情止乎礼的举动更添赞誉。只是在佟毓婉上车前,周霆琛才将视线移向她,语气清冷却又听得出那一点点的不同来,只听他道:“待回了府邸,定要早点休息。”      在父亲面前佟毓婉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的,她匆匆点了点头,眼神飘忽的左右瞄了一眼,抛下一句“你也是。”便急忙钻回车里。      周霆琛轻轻抿出一个笑来,一直注视着车辆走远不见,才收回视线转身上车回了冯家。      夜色已经很深了,与周霆琛分别后的毓婉,回到佟府寝居许久也无法入眠,脑海里全都是周霆琛的身影。他还是没变,人前看起来对什么都漠然的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一样,可在亲昵的人前面,却总是分外专注的倾听你说话,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一贯清冷的眼眸里像是承载着一整个星空的灿烂,眉眼弯弯,显得意外的纯真。      毓婉很少看见那样笑起来的周霆琛,大抵也是这世间没什么让他开心的事吧。本该是他一生中最敬重的父亲,却是为了利益连亲儿子都下得去手的瘪三;他最为看重的兄弟,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偏偏一生中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早逝,一个嫁作他人妇。      这样想着,佟毓婉的心里便是止不住的心疼,周霆琛那样的男子,从来只是将血雨腥风一肩扛起,留给她的永远都是一腔隐忍而又深沉的爱意。      脑海中的面容越来越清晰,那浓重的眉目,宛如刀削般的轮廓更撩拨的她一丝睡意也无,在床上闭眼酝酿了许久,还是没有一丝困意,她终于起身在旁厅中架起画板,将心中人的轮廓一笔一划的描绘下来。      画板上的影像渐渐清晰,她的心里也慢慢安定下来。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保护霆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守护着霆琛,给与他不曾有过的幸福。      …………      回到冯府的周霆琛去到书房,果不其然看到正在书房等他的冯启元。      听见推门声音的冯启元并未转身,而是保持着背朝周霆琛的动作,双眼看着窗外夜晚中树木黑压压的影子。      “霆琛。”他道,语气里有着清晰可辨的疲惫:“我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临走前我想见你成婚,有个儿子,为我冯家延后。我欣赏你,也佩服你的能力和手段,可你若是一日不肯改姓冯,我便是一日不肯将冯家交到你手上的。”      冯启元顿了一顿,复又说道:“可我也清楚你的孝顺和固执,我也看中了你的品质,可我老冯家自是不能传给外人的。你我各退一步,我不让你改姓,你自然也要有个儿子跟我姓冯。”      周霆琛笔直的站在书桌前,身子一动不动,语气亦是严肃认真:“我没有一刻不曾感激您的赏识和抬举,也感谢您给我的机会,不是我不愿,而是无法在此时承诺,不说霆琛还未成亲,便是成亲了,可若是只有一子,也无法答应您的要求。我亏欠您良多,可也不能不全了自己的孝道,让周家绝后。”      冯启元面露怒色,可最终还是化作一抹无奈:“你啊,我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你这个人就是总爱往自己身上背负太多责任,反倒活的疲惫。”      周霆琛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半晌过去,两人都再无话可说,书房内一片沉寂。      正当周霆琛想要开口劝说冯启元的时候,书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启元,夜深了,若有事相商不如等到明天,霆琛也已经累了一天了,你也不知体谅体谅孩子。”      冯启元微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转身离去的时候拍了拍伫立在那里的周霆琛,压低了声音道:“莫让你干娘知道,免得她多想。”      周霆琛亦低声应是。      待得冯启元推开书房的门,便看见外面站着个身形消瘦,容貌和蔼的妇人,虽算不得容颜绝顶,可是单凭那份如水般温柔的气质,就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      那妇人朝霆琛看来,正欲张口叮嘱让他早点歇息,便被冯启元牵起手拉在怀里:“莫在担心你的干儿子啦,他年轻人身强力壮哪需要你操心那么多,反倒是你这么晚不休息,又不当心自己的身子了?也不怕我担心……”      周霆琛看着妇人被拉走前无奈的神情,心中不由浮上一丝暖意,看着冯氏夫妻走远的身影,他的脑中不自觉又想起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子:若是他们能有缘成亲,想必也是如同干爹他们一样幸福又长久的眷侣吧……      觉察到自己又走了神,周霆琛无奈的扶额,也不知今天是第几次了,老是想起她,真是着了魔怔,还有一大堆明天的事情要提前处理,不然明日没时间去接她,怕是又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哭诉了……      这样一想,周霆琛便径直走向书桌翻看今日的生意文件,直至许久过去,唇边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づ ̄ 3 ̄)づ么么哒撒娇打滚求评论~ ☆、010   次日,佟毓婉一大早就起身开始挑选衣服,太过繁琐的、华丽的、颜色太艳的、素淡的、太简约的……一一排除下来,佟毓婉低叹一声,往日都是觉得这衣物太多,今天挑挑捡捡想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特别喜欢想穿出去给霆琛看的!      佟毓婉在衣柜前徘徊良久,还是素兮看不下去了,从衣柜里拿出件衣裙来,道:“小姐啊,不是我说你,你都在这里站了半个钟头了,早餐也不吃,话也不说,这衣柜里莫不是有妖怪?不然是谁勾走了我家小姐的魂?”      “素兮……好啦,就穿你挑的这件吧。”被素兮无意间说破了心事,佟毓婉有点害羞,慌里慌张的打断就想避开素兮的视线,可素兮到底比毓婉大几岁,一看自家小姐脸颊染上桃粉,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却也不点破,当下只觉得定要好好把关,一定不让小姐被坏男人骗了去。      素兮挑的衣服也并无什么有特点的地方,是佟毓婉一贯穿衣的风格,只不过是当局者心里想法太多,挑这个挑那个一时挑花眼罢了。      等毓婉换好素兮给挑的衣裙,外面报信的人就来了,说是大厅有客人侯着,佟老爷和夫人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等小姐呢。      佟毓婉一听,忙唤了素兮一道儿出去。      渐入春季的上海滩气候很是明媚,和风微醺,天际几抹薄云悠然飘荡在天空,周围洋溢着不知是花香还是什么的一种浅淡的香气,自然而又清新。      周霆琛孤身一人,也没有开车,只叫人将他送到离佟府不远的街上,便下车打发司机开车回去了。      他看天色尚早,料想佟毓婉昨日宴会疲惫,今日若要出门定该多休息一会才是,于是也未直接去佟府,而是慢悠悠的散步过去了。      虽说天气渐暖,可清晨还是有几分寒意的,周霆琛挨不住老管家的念叨,到底还是顺他的意思披上了外套。他的手上一年四季带着特制的黑皮手套,除了必要,几乎从不摘下。按理说,像他这样刀口上舔血过生活的人,若是有意阻碍自己的感官,那就是主动找死,可放到他身上,却更凸显了他的强大,手上没有敏锐的触感,出手仍然比别人出色。      虽然他有意放缓了速度,可这段路本就不远,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然到了佟府大门前。      见佟府大门紧闭,也知道若论探访,这个时候着实早了些,想想不由好笑,多大的人了,此时却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眼巴巴的守在心上姑娘家的门前。熬了大半晚处理好今日的事情,又特意起了个大早赶过来,却也心甘情愿的等在她家门口,只为了让她再多睡一会,难怪都叹天下自古有情痴。      佟府的风格中西合璧,既有前后欧式门廊的围绕,又有中国古风的墙壁建筑,单单是论外围,整个上海滩也没有几家能及得上的。      也是,不说佟家的本就血统高贵,是前清的皇族,单单就现在而言,佟家也是上海滩里实力拔尖的世家。与毓婉的缘分,若是没有冯家义子这个身份,或许在佟家还会受到万分阻碍。      这样一想,他的心思顿时有些复杂。一是自己与毓婉的缘分到底还要受到世俗的约束,二是想到自己生父暴尸街头,生母也是早早逝去,而自己如今却顶着冯家义子的身份在上海滩备受瞩目,心里到底有些惭愧。      冯家走的是军火生意,自然少不了黑白两道打交道,他本来也是凭自己本事在冯家从底层打拼,过惯了你不死我即亡的日子,也是一步步踩着人头爬到冯启元眼前的。一来二去,他那时尚少年时,冯启元也膝下无子,多方考虑下,也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虽说他凭自己的本事也能给自己心上人衣食无忧的生活,可到底佟家是老一辈的贵族,门当户对什么的,自然是更看重些的吧……      周霆琛一直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所以也养成了他很看清现实而又不妄自菲薄的性格,一切自然少不了以实际出发,各方面的因素都看的很开,虽然借势冯家义子的身份才能与毓婉情路顺畅,可也免不了令人心中添堵,可他却觉得不过是自然常态。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佟家的仆从懒洋洋的推开大门,一开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丰神俊郎的黑衣男子,那仆从也分外有脸色,一看那人风华气度便猜测有些地位,因而急匆匆唤了别人去禀告老爷,自己则笑呵呵的迈出大门向那人迎去。      那仆从走到周霆琛身前,开口便邀贵客入府,周霆琛本欲婉拒,又觉得若是私自约佟家千金让佟家的人心里不快,因而也未推辞,便跟着那仆从进了佟府。      佟佳鸿仕一直自持学者身份,因而一直有晨起诵书的习惯,那拉氏也是自幼教养早起的习惯,人到中年也一直保持得很好。所以等周霆琛到了佟府,二人也早已食用了早膳,看到周霆琛如此大早的前来拜访,不由得有几分诧异。可人已经入了大堂,心中再有想法也只能先招待好客人了。      周霆琛一贯的一袭黑衣,冷峻的面容似乎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他走上前来,对着脸上带笑的佟佳鸿仕微微鞠躬,道:“周霆琛今日贸然来访,打扰了。”      佟佳鸿仕本就对周霆琛很有好感,加之毓婉也到了适婚年龄,他也很是看好冯家,所以对这二人的接触并未有所不满,反而极为看好,此番看他如此主动,心里也有了想法,既然郎情妾意,不如就早日成婚,也避免儿女们私下接触影响不好。      心中虽然明了,但佟佳鸿仕面上还是一副疏远而有礼的姿态,他自然的引着周霆琛落座,自己也坐到了主坐上,抿了口茶,这才开口道:“周少爷少年才俊,来我佟府自然是宾客,何来贸然一说,不知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周霆琛也顺着佟佳鸿仕的话回到:“昨日与令爱曾有一约,今日特来赴约。”      佟佳鸿仕听见这话,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让下人去叫毓婉来此,随口也说了几句让周霆琛稍等片刻之类的话。      此间二人也是你来我往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没再涉及什么旁的事。      有客来访,那拉氏自然也是一并到场,见到周霆琛的第一面,就连见惯了皇室贵子的她也不由暗叹一声好气度。可听到后来他于毓婉相约,心中就有了几分迟疑与考量。      不同于佟佳鸿仕对周霆琛的欣赏,她虽不否认这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可这一身逼人的气魄,还有身上隐隐透出的血腥气,让她不由得考虑自己娇花一样的女儿可否能与这样的男人有好结果……      可见佟佳鸿仕与他相谈甚欢,也不好当别人面驳了他的兴致,只得先忍耐下去,待得人后再做商议。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一直断网所以没有更文,我也开学了,一天两更可能做不到了对不起看文的大家。因为我们实在是课好多!我会每天一更的!绝对不会弃坑的~以后每天早晨八点更新,谢谢看文的大家。我一定会努力更文的~不会弃的~~#(感谢) 再次谢谢大家。#(爱心) ☆、011      佟毓婉拉着素兮一路走得匆忙,刚踏进会客厅,一抬头就撞进一双眸光深邃的眼里。      佟佳鸿仕笑的分外和蔼可亲,手中端着茶盏,本来正在跟周霆琛闲聊,见她进来便看向了她。那拉氏坐在另一旁,身边是稳稳端放着的茶盏,她双手放在膝上,身子挺得笔直,目光却是看向周霆琛的方向,脸上虽挂着笑,却是透出十分的疏离。      见这架势,佟毓婉也不敢多看,规规矩矩的走到佟佳鸿仕和那拉氏的跟前,问候道:“父亲,母亲。”      那拉氏见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儿如此乖巧知礼,纵使心中有再多想法,此刻也是心软成一滩水,脸上即刻就化成了暖融融的笑,略带嗔怪的拉过毓婉便道:“这一大早也不知忙什么呢,早膳也不来和我们一起吃,你心里还有你阿玛额娘吗?”      佟毓婉扯了一下那拉氏的袖口,抬眼看着那拉氏,娇嗔道:“额娘说什么呢……”      那拉氏轻轻瞪了她一眼,“这个时辰了,不吃早膳啦?”      佟毓婉正要开口,一直关注着她的周霆琛便开口了:“伯母,若是您和伯父没有意见,霆琛想带佟小姐出去一趟,也正好带她吃点东西。就不必麻烦佟府下人再做一次吃食了。”      那拉氏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和和气气的开口道:“当下人的,自是主子什么时候需要就得什么时候伺候着的,何况只是一顿膳食,自然是不会觉得麻烦的。”      周霆琛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倒也并未觉得不快,只是原本就浅淡的笑意更是收了收,对这番话不置可否。      一时间,气氛倒是稍有尴尬。      佟佳鸿仕心有不快,但也不愿再外人面前不给发妻面子,只得将矛头对准无辜的佟毓婉:“毓婉啊,你昨日跟周公子约好外出,今日本该早起收拾妥当,现在不仅错过了早膳,更让周公子来等你,你说你这么多年的诗书礼仪都学去哪了?”      佟毓婉瞪大了眼,一时对这战火转移的方向有点茫然……      倒是周霆琛,看到她微张着嘴膛目结舌的样子觉得格外有趣,心里的一丝不豫也是很快散去,开口道:“倒是我疏忽了,没有向伯父解释,昨日我与佟小姐闲聊时无意提到以前尝过的一道饮食,佟小姐也略有兴趣,便约好明日早晨一同去试试。”      佟佳鸿仕也乐意下这个坡,便顺着周霆琛的话说道:“看着时辰也不早了,要是再聊下去说不定要到午膳时间了,既然你们小辈之间有约定,那我也就不多加干预了,你二人自行去吧。”      佟毓婉见周霆琛都起身准备告辞了,也慢慢走到他身旁,跟佟佳鸿仕和那拉氏告别后,便随着周霆琛出了佟府。      素兮站在一旁,看着那二人远去的身影,倒是觉得分外和谐,而且看那男子的长相气势,若是单论外在嘛,倒是很配得起她家小姐,内在她也不了解,不过就不能放松警惕就是了……      那拉氏看到佟毓婉迫不及待跟出去的身影本就一肚子火,再一看素兮呆兮兮的站在那里,只知道望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一点跟出去的意思都没有,顿时火气更大。      “素兮,让你照顾小姐你就是这样照顾的?还不跟出去?”      素兮听到那拉氏不轻不重的一声呵斥,顿时如梦初醒般的急跟着冲了出去……      等素兮也不见了身影,佟佳鸿仕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发妻,也没有多想,便开口询问道:“你对周霆琛倒是有些不满?”      那拉氏之前看到佟佳鸿仕对周霆琛的态度,便已经猜到他的心思和主意,此时也是犹豫着开口:“若单说那周家公子,我虽不能知晓他家世背景,可看他却也是个青年才俊,举止也尚算得体。若是随便遇见的小辈,自然是担得起一声好夸赞,可是若是要配咱们毓婉,我倒宁愿毓婉遇上的是个平庸的男儿。”      佟佳鸿仕虽然看出了那拉氏对周霆琛的不满意,但也想不出理由,此时听那拉氏那么一说,倒也是真有了几分好奇,便又问道:“你若单说不喜欢那周霆琛,我倒觉得许是不合眼缘。可你这后一句话我就不懂了,我们毓婉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什么样的男子配不上,为何要找个平庸一点的?你可是瞧不上自个儿的女儿?”      “哪有你这样夸自己女儿的,我倒不是觉得毓婉不好,只是,只是那周家公子……”那拉氏听他如此看得起自己的女儿,心里是极为高兴的,她这一辈子只有毓婉一个女儿,本就没有生下儿子为佟家延后,心中不是不在意,可她当初嫁到佟家本就算低嫁,自然是容不得佟佳鸿仕再纳妾的,所以关于只有一女这个话题倒算是两人不碰的禁忌,此时看到他如此高看毓婉,自然心里舒畅极了,可想到方才那男子,心中的忧虑又上来了……      佟佳鸿仕看她半天不言,不由越发好奇,追问道:“只是如何?”      那拉氏看佟佳鸿仕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也只好把自己的顾虑全盘托出:“那周公子既然入得了你的眼,那肯定是不差的,这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毓婉本就是我们娇养出来的女儿,我们佟家现在的局面也肯定不需要女儿再去充什么门面,只要对方家世清白,人品正直我便不反对。可这周公子举止倒像是担过不少人命的,我是怕这腥煞之气太重,他命薄担不住啊。”      听见这话,佟佳鸿仕也是一愣。冯家做的是什么买卖他自然心里清楚,可这乱世,没有点能力还真没本事护住一家老小的平安,于是便更不将这当成一回事,摆手道:“妇人之仁罢了,你为何不想这是什么世道,生在乱世,想要在乱世安身立命,少不得沾上点那档子事,你我虽不是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可放在前清,见过暗地里丢的人命可还少?罢了罢了,你一介妇人也难免会担心这些,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多加干预啦。”      佟佳鸿仕出声安慰了几句便也不再在意,只去了书房打理近日的事宜。      倒是那拉氏仍是一脸忧心的望着门外的方向。      她的确只是一介妇人,看事情也许是没有佟佳鸿仕那样宽广的视野,可是她却是在用自己的一腔母爱去看待那个可能会成为她女婿的男人。      那样冷峻漠然的男人,也许能给她的毓婉一腔炙热的爱情,但是一生平稳的相守……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男子阴冷血腥的气势,心中的忧虑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我怎么感觉我可能要开虐了……而且大家都没有评论了【哭脸】,连一个评论都没了【大哭】,是不是没人看了【嚎啕大哭】…… ☆、012   这个时辰的大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昨日一时许诺要带佟毓婉去吃馄饨,可当她真正跟着他出来的时候,周霆琛又有了一丝迟疑,吃馄饨的小摊对他来说既是偏爱的食物,又是珍藏着童年记忆的地方,可若是专门带毓婉去,他又觉得毓婉可能会不习惯那种简陋的地方。      正在犹豫是否要去餐厅时,佟毓婉却已经熟门熟路的率先走向馄饨摊。      周霆琛微有错愕,却也跟着佟毓婉向那条小街走去。      那里算不得热闹,周围各色摆出来的小摊,都是手艺人卖一些廉价玩意儿糊口的地方,行人虽不多,可街道两旁的摊位却是占的满满的,在两家杂货摊拥住的小角落里,摆着两张对桌,一旁是卖馄饨的大婶和她帮忙的儿子。      周霆琛见毓婉都已经率先坐下了,也不再去想那些旁的,只高声开口道:“来两碗馄饨。”      佟毓婉一听,连忙出声阻止:“哎,等一等……”见周霆琛向她看来,又略带羞涩的小声道:“一碗馄饨,两个小勺就可以了。”      周霆琛一听,脸上笑意更深,见小哥没有听清佟毓婉的话还在迟疑,于是又高声重复了一遍:“一碗馄饨,两个小勺。”      “好嘞!马上嘞!”小哥爽快应一声,便麻溜窜去帮忙了。      “我倒不知道,佟小姐竟然能爱吃这里的馄饨?地处偏僻,倒是少有世家子弟能来这里。”周霆琛目光柔和的看着毓婉,眼神里满是开朗,丝毫不见往日的冷漠。      在周霆琛久违但又熟悉的目光里,佟毓婉也渐渐放松下来,她本就与周霆琛相识多年,初初见面却有羞涩,待到稍微熟悉便觉得好似回到当初一样,除却满心的甜蜜,更是一心想要与周霆琛更加亲近。      见周霆琛发问,她也就笑着回答:“我不仅知道这里的馄饨好吃,我更知道你最爱吃这里的馄饨,至于为什么知道嘛,那可是秘密。”      周霆琛眼里全是她笑靥如花的娇俏样子,忍不住便抬手屈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调皮。”      毓婉被这久违的亲近勾的心里一阵悸动,不敢再看周霆琛,只是眸光闪烁的在他脸上和馄饨锅间游移。      “二位的馄饨来啦!”随着小哥一声的吆喝,一碗香气扑鼻的馄饨便上了桌,瓷碗是普通人家常见的碗,质地粗糙,色泽也不甚好看,碗里盛着的馄饨皮薄馅嫩,单单只是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周霆琛正准备让毓婉先尝尝,便看见她毫不客气的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却不是自己吃,而是将勺递向周霆琛……      上辈子她们一起吃馄饨的时候,都已经彼此挑明了二人的关系,所以举止亲昵,彼此间毫无疏远提防。      可这一世却是她们相隔八年后的第二次见面,而且还未真的对彼此许下什么承诺要在一起,所以她也并未想就现在与周霆琛太过亲昵,以免霆琛觉得她举止轻浮。      所以她本意是想让周霆琛先吃,所以舀了馄饨打算将勺一起递过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她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注意分寸不能太过亲近,可是毕竟是那么熟悉又亲密的人,早在不经意间她就已经透漏出很亲密的感觉了。      而周霆琛心里对自己喜欢上佟毓婉这件事心知肚明,看到对方对他也有意,又怎么会刻意疏远呢,在他眼里若是两人相爱,那么必定是要成婚的,举止自然不用刻意避嫌。      此时看佟毓婉递过来的勺子,更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将俊脸凑了过去,张口便吃了馄饨。      随即趁着毓婉一脸怔楞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拿起自己这边的勺子也舀了馄饨,吹凉递到佟毓婉嘴边,故作冷漠的面容上是一双盛满的笑意的眼眸,他将小勺往前送了送,低声道:“礼尚往来。”      回过神来的佟毓婉脸颊微红,却又舍不得拒绝这令人心折的亲近,像四下看了看,见路人并不是很多,还是张口吃下了周霆琛递送过来的馄饨。      这边是浓情蜜意的场面,那边的小哥看的是一脸艳羡,就连煮馄饨的大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带着笑望向他二人。      看着看着就看到了自家的蠢儿子,心里又兀的窜上火气来,随手将手边的小物什扔了过去,小哥挨了一下立马回神,愤怒又错愕的看向自己娘:“我不是在干活嘛,又没偷懒,干嘛又砸我……”      大婶鼻孔里出气轻哼一声,不屑道:“这活你要是不干我自己也处理的完,可你说你这么大个小伙了整天游手好闲,就拿我这摊位赚生计啊?这我也不说了,邻居赵婶孙子都抱第二个了,人家儿子还比你小一岁呢,你说你,咋这么不开窍呢!不过上次我倒看到一个小姑娘,也是很不错的……”      小哥心里哀叹一声,知道自己老娘这是又触景生情了,看向那对佳偶的目光里都染上了若有若无的怨气……      正在周霆琛和毓婉你侬我侬吃馄饨的时候,一道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哟,我还当是谁,正眼熟呢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二人。怎么,来这里甜蜜?可这坏境,怕是跟二位身份不符吧……”      周霆琛眸光一冷,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一身纨绔气息的杜允唐。      佟毓婉先是稍稍吃了一惊,随后又想到杜允唐的性情,倒是略有了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允唐见这二人的态度都是懒得拿正眼看他,也不乐意再继续跟他们搭腔了,耸耸肩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后就招呼身后的跟班离开了。      杜允唐倒是来去匆匆,却恰好打破了这一桌的旖旎气氛。      周霆琛看向杜允唐离去的背景,冷冽的眸中划过一道不易觉察的暗沉。      佟毓婉见周霆琛看着杜允唐离去的背影,以为他是在为杜家少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所不解,怕他联系到自己身上,误解自己跟杜允唐为何都会知道这条小巷,于是连忙解释道:“杜允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胸无大志,一天无所事事,私底下却是玩股票很厉害的高手,他平日里就爱乱窜这些小巷,喜欢从小商贩那里探听些货物流通的小道消息,他来这里也不足为奇。”      殊不知她这一解释倒是让周霆琛的脸色越发暗下去了……      等到佟毓婉察觉不对,已经是她们结账离开的路上了。      看到不发一言的周霆琛,佟毓婉终于忍不住,委屈道:“霆琛,你到底怎么了嘛?”      许是被佟毓婉的那一声轻唤打动,周霆琛终于停下向前走的脚步,定定看向佟毓婉,眼睛里是佟毓婉看不懂的深沉:“你为何如此了解杜家少爷?”      “啊?”要是再不理解周霆琛这时候别别扭扭的情绪,也枉费她们曾经相交如此之长的时间了。反应过来的佟毓婉也不急着解释,看向周霆琛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你是不是……”      “什么?”周霆琛微微皱眉。      “说实话你是不是吃醋了!”佟毓婉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周霆琛脸一沉,转过脸就径直往前走,眸色沉沉,嘴里却是没有一句反驳,留给佟毓婉的背影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被周霆琛落在身后几步远的佟毓婉,终于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留言没有动力。【心如死灰】# 求留言求评论求收藏。【心如死灰】# 【心如死灰】#*10000000000 ☆、013      佟家虽说也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可佟佳鸿仕和那拉氏一向自持身份尊贵,虽然从事商业,但是骨子里总是有着一股优越感。      倒不是说他二人瞧不上那些名门商贾,只是从出生就衍生在骨子里的一种血统尊贵感,总让她们在接人待物中觉得自己与他们并不是完全相同的。而且现在太太们喜欢的麻将,那拉氏更是毫不感兴趣,更不论佟佳鸿仕一向以学者身份自诩,老觉得跟那些“金钱铜臭”聊不到一起去。所以除却生意中的接触,论私交,佟家倒真没有与哪个世家的关系格外密切。      这也就导致了佟家的下人难得接待一回客人,心生懒散了。      可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周霆琛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一位贵客上门。      佟佳鸿仕自是不爱参与这些太太们的聚会,而那拉氏更是极少与这些太太们接触,佟佳鸿仕只有她一个夫人,这更是让她在与那些太太们的接触中缺乏眼色和周旋技巧。是以见到这杜家大太太和这二太太面和心不合的作态,更是坐立不安难受的紧。      东拉西扯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杜凌氏终于慢悠悠的步入正题:“听闻佟夫人膝下有一爱女,聪敏灵慧,倒是个难得的妙人儿。我家老爷倒是与其稍有接触,我也是听老爷嘴里夸赞,心里好奇,这才来访。”      翠琳见大太太开了口,急忙接话奉承道:“杜家只有两位少爷,倒是无趣的紧。若是佟小姐能常来做客,我们杜家不知会多欢迎呢。”      那拉氏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了笑,这二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倒也清楚,只不过那杜家大少爷愚笨,二少爷纨绔,谁配她家毓婉她都觉得不值当,于是也不接话,只扯着个半尴不尬的笑容僵坐着。      杜琳氏见那拉氏的反应,心里不由的窜出火气来。可是又想到临行前老爷的万般嘱咐,又考虑到自己儿子的利益,终于还是耐下性子与那拉氏说道:“我家允唐尚且年幼,自然是爱玩了些,看老爷总是夸赞佟家小姐,我就忍不住动了心,想着若是有个女子能替我约束着允唐,那真是件可喜的事儿了。”      那拉氏看她把话都说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装作什么都没听懂得样子,却也不好直接拒绝,所以便索性不再接这个话茬,略侧过头对一旁的丫头吩咐道:“去将老爷前些日子带来的茶叶泡来让杜夫人尝尝。”随即又对杜凌氏道:“前两日我家老爷从外边带回来一些茶叶,我不甚懂这些,便想让杜夫人来尝尝,听闻杜夫人可是对茶叶颇有研究。”      杜凌氏听见这话,面色一变,随后径直站了起来,道:“这佟老爷的茶叶,许是品不了了。不过倒也不觉得可惜,佟夫人辨不清品级,许是捧高了也不是不可能。听你说说便罢了,若是真品了,那是再失望至极就坏气氛了。天色已晚,佟夫人便不必送了。”      端足了架势后的杜凌氏,也不再顾忌脸色黑成一片的那拉氏,蹬着高跟鞋便气场十足的踏出了佟府。美琳冲着那拉氏尴尬的笑了一笑,却也不掩饰眼中对这门亲事无功而返的幸灾乐祸,跟着杜凌氏的身影也出了佟府。      杜凌氏当年也是凌巡抚家的贵女,平日里便自视甚高,更对自己的独子杜允唐十分看得起,此番听闻杜老爷的一番话,又想到若是能与佟家结亲,那佟家的家产将来一定是佟毓婉的,更是给自己儿子添了一份助力,于是心里也觉得这桩婚事不错。可一看到那拉氏这反应,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看不上杜允唐这样的话来。这让一向以杜允唐为骄傲的杜凌氏怎么忍受的了,当下也不再顾忌如何向杜瑞达交代了,撂下话便走出了佟府。      而那拉氏更是被杜凌氏话里的明嘲暗讽气了个仰倒。话里说着茶叶,实则再讽刺她高看了自己的女儿,她与杜凌氏一样,对自己唯一的孩子一向都是千宠万娇还嫌不够,此番倒是给二人结了个大心结。      杜琳氏气冲冲的回到杜家,刚好迎上外出归来的杜允唐,杜允唐见自己母亲面色阴沉,也是不闻不问就想先溜上楼,以免引火烧身……      可他前脚刚踏上楼梯,杜凌氏就眼尖的发现自己猫着腰往上蹿的儿子。若是平常见他不务正业,杜凌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到底是自己儿子,再不出息也是自己的一块心头肉。可今天在别人那感受到了外人对自己儿子的瞧不上后,再看杜允唐就有了那么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杜允唐压低了身子,顺着内里慢慢往上走的时候,就听见杜凌氏隐藏着怒火的声音:“允唐。”      杜允唐暗叹一声时运不济,随即站直了身子,脸上扬起一抹自认为温顺乖巧的笑,慢步下了扶梯:“妈,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杜凌氏见到杜允唐这幅样子,脸上仍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倒不值得我生气,毕竟别人看不上眼的也不是我。你都不在乎,我何苦不自在。”      杜允唐长长的“哦……”了一声,脸上挂着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却在思索自己犯的什么事又被发现了。想了半天还是无果,却也不想问正在气头上的杜凌氏,只是故作忏悔状的在杜凌氏面前沉默……      杜凌氏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是又气又无力,训了他也不一定听,可不训吧,他连错哪都不知道。杜凌氏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父亲与我都觉得佟家小姐条件不错,想将你二人结个缘分,谁知道人家倒是看不上你。你看看你,顶着杜家二少爷的头衔居然也能被人拒婚,辛亏我未曾直接开口,不然可真是丢脸到家了。”      杜允唐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我也瞧不上佟家小姐,而且现在是婚恋自由,你们就算说成了,我也不娶她。妈,你可别给我张罗这些了,要有了我心仪的人,自然会娶她进门给你生孙子的。而且啊,那些世家小姐都一个样,我才懒得娶她们。你们要非逼我娶啊,那我娶也行,娶了就放家里供着,反正杜家也养得起一张吃饭的嘴。”      话一说完,杜允唐见不是自己的错,也懒得应付杜凌氏了,“妈我上楼了啊。”丢下一句敷衍的话,便上了楼。      “你!”见杜允唐这个样子,杜凌氏好不容易平息的火气又上来了,可对着儿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恨恨瞪了美琳一眼,也上了楼回了卧室。      美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看二人都走了,这才露出个讽刺的笑来,也扭着妖娆的身姿回了卧房。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人看文了……嘤嘤嘤 ☆、014      周霆琛本来打算带毓婉去一些女孩子爱去的地方散散心,可还没等到地方就被冯启元派来满大街找他的仆人给叫了回去。冯启元并未明说是什么事,只是分外着急的样子。过来叫人的小厮更是急的满头大汗。      周霆琛无奈,刚想转身跟毓婉说明缘故,愿她不要生气。还没来得及张口,后腰便被一双手轻轻向前推了推,身后传来毓婉轻柔的声音:“好啦,大忙人,谢谢你今早抽空来陪我吃馄饨,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也回去啦。”      他转过身来,顺势牵住身侧的那只手,入手的肌肤是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的柔嫩细滑,周霆琛第一次懊恼自己戴着手套,不能更清晰的感受到她。他看着毓婉盛满笑意的眸子,略带无奈的说道:“是我带你出来的,没有尽性便让你回去,怨我吗?”      佟毓婉笑了笑,故作深明大义的样子道:“谁让我心胸宽广呢,有要紧事就快去吧,别耽误了。”      周霆琛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再多说话。顾念现在是要紧时刻,也担心真的出了什么纰漏,只得先行离去,只是嘱咐那仆从好好照料佟毓婉。      那仆从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厮,若是由他相伴也略有不妥,见周霆琛离开了,毓婉也只得先听他的吩咐,让那小厮直接将她送回佟府了。      那小厮听见佟小姐打算要回府了,眼疾手快的招了一架黄包车,自己则跟着一路小跑。等到了佟府,眼看着佟毓婉进了门,这才回去打算复命。      那拉氏自从杜凌氏出了门便一直觉得胸中闷气,本来打算把女儿唤到身前来宽慰宽慰自己,可一想到佟毓婉就想起来自家女儿已经跟着另一个男人出了门,不由胸中更加憋闷……      这方佟毓婉刚踏进家门,便迎上了母亲吩咐守在门口等她的仆人。      自己还没来得张口,对方便着急忙慌的要她赶紧去找夫人,说是夫人心情不太好,着急见小姐,佟毓婉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只得又匆匆赶去那拉氏的卧房。      等她到了,却只看到那拉氏一人独坐在桌前,翻看着今日账房送来的簿记。见佟毓婉匆匆忙忙的样子,那拉氏反倒微微吃惊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毓婉噎了一噎,反问道:“不是您让我尽早回来见您的吗?”      那拉氏见女儿回来的挺早,便觉得那周霆琛也不是个不知礼数的人,而且今天杜凌氏的来访,也让她意识到毓婉也是到了出嫁的年龄,而这上海滩,还真没几家的公子能配得上她家毓婉,仔细想想,那周公子或许也还不错。      想到这里,再看佟毓婉眼神便温和多了:“今日你也不用去学堂了,来陪额娘看看这些账务?”      佟毓婉自是万分了解自己额娘的,见她口气如此,便知道她现在心情不错,于是也笑盈盈的上前挽着那拉氏的胳膊,摇晃道:“额娘,你整日就闷在房内,也没几个能陪你说话的人儿,你就不觉得无聊啊今日还早,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听佟毓婉建议,那拉氏也有点心动,耐不住佟毓婉痴缠,只得答应她,让她先去外间等着,等自己梳洗得当后便一同出门。      佟毓婉笑着点头,临出房门前,还出声催促:“额娘,你可要快一点啊。”      那拉氏笑骂一声:“你个小缠人精。”便示意身边伺候的人赶快关上门,隔绝那个“小缠人精”的催促声。      佟毓婉坐在外间等候,时不时听见那拉氏和身边的女子小声交谈的声音。      屋外阳光正好,屋内一派安稳祥和。周霆琛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连额娘都好好活着。阿玛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反对她和霆琛的人,额娘也隐隐有了接纳的意思,这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个梦。她想起杜家的命运,想起雪梅的命运,想起更多的,上辈子和她有关的那些责任和情感。      最初,她心里装着太多,她想力所能及的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想尽力扭转那些不好的局面,可是雪梅还是嫁给了沈之沛,就连告诉她消息都不曾,一切如前世,直到黎家的大轿抬入将军府的时候,她才知道雪梅还是入了将军府。      起初她也想不通,为何她自从跟雪梅相识起,便想方设法阻止沈之沛见到雪梅,为了阻止雪梅嫁给沈之沛做了那么多的事,可惜都成了无用功,她也曾怨恨自己做的不够。      可后来她也渐渐想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一世的机会,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饶是她千避万避,机缘巧合下,雪梅那张脸还是撞入了沈之沛的眼里。      依沈之沛的权势,又如何是一个落败的黎家可以抗衡的,不管愿不愿意,雪梅都嫁了。这世间的缘分本就是如此奇怪,该遇上的人,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都逃不过,而不该爱上的人,你再想躲都躲不掉。      也许是雪梅的事情让她忽然惊醒,更也许是当她真的见到周霆琛的时候,才知道失而复得的感觉究竟有多重要。      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人的喜怒哀乐了,顾不得那些情分与他人的周全,她只愿能和上辈子被辜负的霆琛有个好的结局。      上辈子的分离她不曾怨过任何人,霆琛身上担着太多责任,而她身边也有着太多束缚。      在佟家与周霆琛的权衡里她偏向了佟家,阿玛额娘与周霆琛的对立里她选择了阿玛额娘,甚至是在杜家和周霆琛的选择里她仍然选择了放弃霆琛。      而霆琛亦然。      怕她觉察他的毒/瘾所以失约,怕她危险所以将她拒之门外,等一切都成了定局的时候,再改变却也来不及了。后来更是一个为了革/命,一个做了人妇。      她总在想,若是当初不顾一切跟霆琛走了呢,也许她能和霆琛有个家,但是这个家却是建立在她一辈子都愧对于自己爹娘的负罪感里。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走,不过却也仍然一辈子都活在逼死额娘的愧疚里。      可能真的是宿命在作祟。      不过还好,这一世,她所求的都还在。      ……      毓婉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出神,过去十多分钟,收拾妥当的那拉氏才推开内室的门走了出来。      毓婉听见推门声便回过神来,扭头朝那拉氏看过去。      那拉氏并未刻意穿衣打扮,仍然是端庄稳重的衣饰,不过比之前少了几分闲适。她见佟毓婉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是对这唯一的女儿爱护的不得了,也不再多言,只招手让她过来,挽着手臂便一同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请看文的大家手下留评。#(丢糖)/#(丢花)/#(可爱) ☆、015      不同于现在大多数少女的西式洋装,除却必要,佟毓婉都是一声极其简单的裙装或者旗袍,首饰也是简单又清新,只求自然舒适又不至于外出失礼。      佟毓婉的装扮自然是沿袭了那拉氏的一贯风格,看着天色正好,二人便一同相携出门。本来毓婉是打算带着母亲去街上随意逛逛,因着母亲不善交际的性子,平日里也是乏闷的紧,难得今日空闲,她便想陪着母亲一起散散心。      本来只是随意走走,可看见沿途一家新开的画廊,心里便有些忍不住了。看看画廊,又看看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母亲,想到自己这次出来是陪母亲散心的,便忍了想要进去的冲动,权当做没看到,准备直接走人。      一向对自己女儿心思了如指掌的那拉氏又怎会看不出毓婉的心思,见她一副打算装作没看到,快步往前走的架势,再开口时便带了些许挪揄:“你这急匆匆的,是前面有画廊赶着去啊?”      毓婉停步,看到那拉氏站在那里不准备往前走的样子,再看她一脸的笑意,也撒娇似得噘嘴道:“额娘,你又欺负我。”      那拉氏伸出指尖点点她的鼻头,道:“你个鬼灵精,谁欺负的了你啊,进去逛逛吧,反正也走累了,我正好歇歇。”      佟毓婉眼睛一眨,似模像样的作了一揖,道:“那毓婉就谢过额娘啦。”      那拉氏见她这幅样子,心里疼爱的跟什么似的,由着佟毓婉拉着她进了画廊。      画廊有专门供客人休息的地方,早晨跟丢了佟毓婉的素兮正好赶上表现的机会,忙不迭的跟在那拉氏身后。      佟毓婉看见了,忍不住轻笑一声,那拉氏由素兮照顾着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自己也是许久没有来过画廊了,索性也就不再去关注那边的情况,径直往里走去。      如今的画廊,为了迎合大众崇尚西方文化的风气,几乎全部挂出来的画作都是油画。而且这新开的画廊也并未有什么出众的画作,加之又没有名气,虽然有图新鲜进来的路人,但是几乎没有哪位是抱着买画的心来的。      毓婉对画作一向是十分认真的,哪怕是这些明显是拿来充数的画,她也是一幅一幅细细的看着,正在看画,旁边却传来一个戏谑调笑的声音:“上午才见佟小姐于无人小巷和冯家公子情意缠绵,如今不过半日又来这无人问津的画廊,还是孤身一人,怎么,你家情郎不要你了?”      听见这话,佟毓婉不由微微蹙眉,听着声音,都不用再看,便知又是那位杜恶魔了。      依照杜允唐的恶魔性子,你越是激动他越是得意,他一得意你就更要遭殃是他的一贯作风,当下也不愿对这莫名其妙找茬的人有什么计较,只是扬起一抹疏远的笑意,轻声道:“又见面了,真是巧啊杜少爷,家母还在一旁等候,我先行离去了,你自便。”      杜允唐见她无动于衷,心里的火更是旺盛,之前被杜凌氏训斥时倒也不觉得生气,再次撞见佟毓婉也只不过是想随口撒撒气,看她服个软也许自己心情就好了。可见她一副冷漠样子,却又无端的让他生出火来:“你走啊,你倒是敢走,你就不怕我把今天早上见到的宣扬出去?”      佟毓婉听见这话,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的浅笑却是一直挂着:“杜少爷喜爱嚼舌根我自是无权干涉,请便。”      杜允唐说那话本来就是恐吓她,总觉着她这样的女子,应该是极其顾忌自己和家里的名声的,拿这个威胁,她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一看见她对他那副疏离而又有礼的样子,就让他心里气的牙痒痒,尤其是从那个周霆琛出现开始,像是心里有什么开关被触动了,看见他俩呆在一起就想过去看看,可每每都是碰了一鼻子灰,可偏偏他还越挫越勇。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只是听父亲老是夸赞她,倒也没让他觉得厌恶,偶尔几次碰面虽说没有交流的机会,可也谈不上讨厌她,可偏偏自从这几次说话开始,一碰上这女子他就止不住的心里泛酸,嘴上讽刺。      杜允唐正等着她苦苦哀求让他保密,可眼前的女子却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几乎是不过大脑的,他就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腕,入手的肌肤分外柔滑纤弱,鲜明的触感让他怔了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神,手中的皓腕就被她的主人用力抽回。      接着,对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了,转身就走了,背影干净利落的让他怀疑刚才的触觉是否是真实的……      等杜允唐回过神来的时候,立马觉得佟毓婉之所以不害怕自己的威胁,是因为自己的威胁已经威胁不到她了,而威胁不到她的原因就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誉和佟家的名誉不会有影响。      也就是说,她和周霆琛已经名正言顺了?!      被自己的臆想无端弄得一肚子火的杜允唐,就连为什么这么生气都没弄明白,就觉得肯定是佟毓婉的错,当下就觉得那对男女真是太惹人厌了!而对于让自己不愉快的人,怎么办?按照杜少爷的思维,那肯定是报复啊!至于怎么报复,他杜允唐有的是办法!哼!      脸色阴沉的杜少爷带着一身的低气压渐渐走远,藏在隔间的佟毓婉却是一脸无奈,对于杜允唐的性格她自认已经摸得很清楚了,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逆着他反抗他是死路一条,顺着他也惹能得他不快?      那位少爷从小就没吃过什么亏,上面爹疼娘爱的,前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没吃过一丁点苦头。反倒是因为目睹了一些宅斗的阴私,恨天恨地觉得周围人那些最疼爱他的人,全都是酱缸里染出来的丑恶生物。顶着杜家少爷的名头肆意生活,却又厌恶着杜家的人,更不愿担起杜家的责任,整天想着环游世界。      说好听一点是天真烂漫,说难听点就是自私幼稚。      佟毓婉郁闷的朝着杜允唐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心里决定以后出门都要时刻谨记避开杜允唐。      可是她却忘了,不久之前自己才从雪梅身上认识到的一个道理:该来的,总会来,无论你怎么逃,都逃不开宿命。      只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这宿命是怎样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点击量是我自己点出来的…… 因为我错别字太多,而且发文前的检查一直都检查不出来,所以我都是发文等审核过了,然后再一遍一遍去看,检查有没有错别字,所以我一直以为那个点击是我自己点出来的…… 顺嘴一提,看文的小天使们如果发现前面有显示更新的别去翻了,因为那个肯定是我改错别字或者小部分改过的,不是大修的,没有必要去看的~ 昨天发文的时候,我大义凛然的给自己留评了,等留完然后我再去刷数据的时候,评论1点击0~哈哈哈我好开心呀~ 么么哒所有看文的小天使~! 坚持更文别无所求,只希望看文的大家留评,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 就能让我从颓废中振作起来了!!每天早晨六点会准时更新的!谢谢大家!#(鞠躬)// ☆、016   那拉氏坐在木质高背雕花椅上,手旁是零散的小托盘,里面盛着些许西洋点心。那拉氏也是真想歇歇脚,看毓婉逛的兴起,半天不见人影,倒也并未让素兮去催促,自己也是悠闲的看看往来的人,难得出来透透气,倒也不急着回去。      小半晌过去了,那拉氏才看见毓婉从里面出来,于是也就起身迎了上去。      这个时辰,早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毓婉挽着那拉氏的胳膊出了画廊,知道那拉氏一向不爱吃外面的东西,便也没打算在外面吃,只吩咐让素兮赶紧先回去让人准备。那拉氏一向就觉得毓婉贴心,当下也就一脸笑意的承了情。      二人出门只带了素兮一个仆从,此时素兮先行离去,只剩她二人。那拉氏也不担心会有安全问题,只觉得离府也不远,随手招两辆黄包车便欲离去。      正当那拉氏环顾四周想要拦车时,恰好就有两辆黄包车赶了过来。毓婉在一旁笑道:“平日里额娘总觉得这黄包车不干净,今天看来真是累着啦,都是女儿的不是,只顾着自己逛,倒让额娘累着了。等到了府中啊,毓婉定向额娘好好赔罪。”      那拉氏轻哼一声:“一有机会就贫嘴,那里学来的毛病,有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吗?”      佟毓婉吐吐舌,知道这是那拉氏随口一说,也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她先行搀扶着那拉氏坐好后,看她走了,这才自己上了后一辆。      这黄包车夫蒙着头脸,虽说天气不热吧,但也未免太过严实了。毓婉看他一眼,但也并未多想,只觉得也许是个人原因,于是也不曾多问,只低低报出“佟府”的地址,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这黄包车收拾的很是干净,车身像是新的一样,不知这车里的软褥被熏了什么香,似有若无的浅淡香气直灌鼻息。      毓婉略有疲倦的抬手扶上额头,许是真的累着了,连她都觉得困倦,好想睡……      渐渐地,黄包车上的女子垂下了搭在额头的手,整个身子也软软的倚在后面,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睡着的客人,只不过那原本通往佟府的道路却在中途转了方向,一直向偏僻无人处驶去……      佟府的大门敞开着,开门的青年小厮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打着呵欠,完全不曾尽到守门人的职责,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安稳日子过久了,难免心生懒散。      虽然现在正是乱世,但是上海滩几方政权割据,形成鼎立之势,反倒博得了一方安稳,除却一些军政机要的地方,其余也少有动乱。      那小厮正在昏昏欲睡间,隐约看见有辆黄包车停在了大门口,那小厮打了个呵欠,本来不想搭理,可又觉得难不保是哪路客人,总不能因为人家是坐黄包车来的就看不起吧。于是也就强打起精神,起身准备应付。      可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黄包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车夫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黄包车上后躺着的一个人。      那小厮好奇的往前跑去,等走近了一看,顿时慌了神。飞也似的朝府内跑去,大喊道:“不好啦,出事啦!快来人啊!”      等到佟府一窝蜂的涌出一堆下人,将被迷昏了的那拉氏带回佟府的时候,整个府邸又发现小姐不见了,连同佟佳鸿仕在内,整个佟府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佟府因为这事闹得人仰马翻,冯家那边也是气氛严肃。      冯启元在书房内大发雷霆,周霆琛也是眉头紧锁,翻看文件。      “我当初本就没曾想要放弃手中的生意!只不过是觉得后继无人,况且我也年事已高,实在不想把心力全部放在事业上,我转战西南不过是想安度晚年!这群人却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看我有复出上海滩的打算便慌了!还妄想对付我冯家!一群只会使手段的下三滥!”冯启元拄着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整个人极为愤怒。      周霆琛反倒冷静得多,他快速的翻阅了下面人传上来的消息,反倒放宽了心。      “这些人不足为惧,只不过是些小混混自发组成的组织,知晓军火利润大,便妄图分一杯羹。连水深都摸不清就想淌,怕是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虾米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周霆琛面色冷峻,将手中的纸张随手放在书桌上,起身便去翻阅另外一侧的信件。      等看完那些密报,又低声道:“危险的是周军,他也盯上了我们手里的线路,只不过他这个人惜命,轻易不会出手。怕就怕,他们二人合起伙来,一个有头脑,一群人敢搏命;虽不至于棘手,可处理起来却有几分麻烦。”      听到周霆琛的话,冯启元心里的火也平息了一二,初时听到消息,确实被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气的狠了,可如今看到自己义子的处理手腕,却也对周霆琛更加放心了。      冯启元正欲开口,打算让周霆琛迅速解决,以免夜长梦多的时候,就有下人在书房外敲门,道:“老爷,少爷,门外有人托人送来信件,指名让周少爷亲启。”      周霆琛眉头一皱,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人得到冯启元的首肯后,恭敬的推门进来,将信件递给周霆琛之后,便又出去了。      随着书房门合上时轻微的响声,周霆琛也撕开了那封薄薄的信件。      短短的几行字,只一眼扫过便能大概知晓写的是什么。      冯启元看向面色阴沉的周霆琛,试探的问道:“那佟家小姐?”      周霆琛用力捏紧了手里被团成一团的信件,说话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我出去一趟。”      话毕,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冯启元若有所思的看着周霆琛迅速离开的背影,他倒是不担心那群人有本事对周霆琛做什么,只是那佟家小姐……      看来得跟爱妻说一声了,冯家应该就快要办喜事了…… ☆、017      相较那几个一脸狠相,绷紧了神经小心翼翼的青年来说,佟毓婉算是比较镇定的了。      这是一间破旧的仓库,采光并不好。昏昏暗暗的,也没什么物件,只零星堆着些杂物。她对于迷昏之后的事没有一点儿印象,被带到这里来也只是被很随意的丢在角落。大门外面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里面只蹲着四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目光阴沉狠辣,像是随时准备搏命的野兽。      她醒来之后并没有发出声音,那几个人也只是随意扫了她几眼,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四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交流,偶尔几个眼神互换,也很是小心谨慎。      佟毓婉打量着仓库的环境,发现这间仓库几乎没什么能逃得出去的地方,只有一间大门,而且距离她最远。倒是有几扇窗户,不仅高,而且外围还被几根铁管焊死了,根本杜绝了一切能逃出去的可能性。      看到这里,再看看那四个严密防守的青年,还有不知道外面守着的多少人,关于自己逃出去的可行度,佟毓婉几乎不做假想了……      佟家的家业她基本都清楚,若是佟家惹上的人,这根本说不通。所以掳她来此,应当只是为了钱财。      想不到竟有人如此大胆,就算额娘阿玛担心她安危,将钱财如数奉上,可拿了钱又如何出得了这上海滩?她已经见过这四人的面目,若她活着出去,这四人犯了这等事,可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不对!若是为了劫财,又怎会让她看到脸呢?!      想到这里,佟毓婉后背有点儿发凉,她有些后悔,即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又为这未卜的前程。生命里的一切才刚刚好起来,若是她真的就命丧于此,那这一生又何苦重来呢。      正当她越想越恐惧的时候,那铁门从外边被轻轻叩响,那四个青年脊梁一挺,其中两人从腰间抽出枪来,沿着两侧墙壁向铁门方向靠近。另外两人则迅速朝她走过来,一人持枪站在她左侧,另一人则伸手将她拽起,用枪顶着她的后腰,语气低哑阴森:“老实点,不然一枪崩了你!”      正在这四人蓄势待发的时候,却听见响起的敲门声宛如暗号般极富规律。      佟毓婉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逐渐放松下来,可抵着她后腰的枪却依然没有撤走。      倒是门前的那两人,将手中的枪别回腰间,去将门栓拿开,打开仅能通一人进出的窄缝来,只看到那窄缝里钻进来个中年汉子。      等那汉子露出全貌,这四人才真正放下了戒备,仓库极静,所以那汉子说话的声音佟毓婉听得清清楚楚,他说:“老板不放心,让我带个小兄弟过来看看。”说罢,他又转身对着仓库门口招手道:“这里没问题,进来吧。”      那四个汉子听见这话,都有些怀疑似得紧盯着那道窄缝,等看里面钻出来个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一点都不具威胁性,这才松了口气。      在门边那两个青年关门的时候,站在佟毓婉身侧的男子笑着向前迎了上去,道:“大哥,我们办事,你就放心……”      “砰!砰!砰!砰!”之前笑着向前迎上去的男子,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个他称呼为老大的人一枪崩了脑袋!      而那之前十几岁的少年,更是连续两枪,将那两个背对着他关门的人迅速射杀,那二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死在那少年的枪下。      还有一枪,射中了她身后的男人,射枪的男子,是将身形掩藏在窗口的周霆琛。      ……      那开枪的汉子站在周霆琛身前,向他鞠了一躬道:“今日的事还望周少爷多多包涵,我先退下了,老板还等我去报消息。”      说完这话,见周霆琛无意搭理他,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再次向周霆琛鞠了一躬后沿着一旁的小路离开。      刚刚经过这一切的毓婉还有一些惊魂未定,仍由周霆琛轻轻搀扶着向停在一边的车走去。那小少年腰间别着枪,面容倒是出奇的清秀干净,也是极为利落的跑到驾驶座上,将车发动。      这里倒也算不得荒凉,倒是地处偏僻,少有人烟。      佟毓婉倚靠在周霆琛身上,直到独属于霆琛的那股味道将她周身包裹,她这才感觉到自己高悬着的心慢慢平息下来。      周霆琛一直隐忍着情绪的双眸亦不再克制,他将怀中的人揽紧了些,用另一只手握着毓婉仍然在轻微颤抖的手,低声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怕,毓婉,别怕。”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我一向镇定冷漠,却在看见他拿枪顶着你的那一刻慌乱到不能自已。自我拿枪起便从未失手,却在那一刻,我生怕会有丝毫偏差。”      佟毓婉倚在他胸口,心中的恐惧早已平息,此时听到周霆琛的这番话,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与甜蜜。她正要开口说自己没事,却又听到周霆琛低喃一句:“毓婉,我却是第一次,体会到恐惧是个什么滋味。”      佟毓婉怔住,想开口说话的声音似被堵在了嗓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发现被掳走的时候她没哭,被人用枪抵着的时候她没哭,可此时在周霆琛怀里,听见那向来如冰刃般锋利冷硬的男子,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向她低诉心事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掉眼泪,却又不敢去安慰,她怕自己一说话,哽咽的声音就再也藏不住。      周霆琛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一俯身便在她发顶落下轻轻一吻,“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曾想过,若是再扯着与你一起,怕你会再次落入这样危险的境地,此番救了你后,那便不再往来吧。”佟毓婉听见这话,心一慌,抬头便想否认。      刚一抬头,便看见周霆琛近在咫尺的面容。      那双宛如暗夜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里,满是专注和疼惜,看着她终于抬起的脸,周霆琛勾起一抹极温柔的笑意,道:“可在见到你的刹那,我才知道我有多不舍。”      他紧紧的盯着她,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他说:“嫁给我,毓婉。”      佟毓婉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整个天空好似就这样绚烂,她爱了整整一个世纪的男人,终于沿着命运的脉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许下这个世界上最永恒的诺言。      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伸手怀抱住周霆琛的脖颈,漾着泪水的眼眸亦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她脸上挂着最美的笑容,对周霆琛说了三个字。      她说:“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想继续看吗?结婚啊,生孩子,杜允唐啊什么的,其实现在完结也可以的。 ☆、018   折腾了一天的毓婉早已疲惫不已,随着逐渐深沉的夜色,她渐渐在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睡熟了。周霆琛身子挺的笔直,怀抱着毓婉的手却格外的温柔,双眼静静凝在怀中人的脸上,思绪万千。      他向来是个果敢坚毅的男人,平日里更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心智,也是凭着那份狠劲,他才能活着站在上海滩的这片被血浸染的土地上,还闯出了一条只能令人仰望的道路。      这其中的艰难,甚至都让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早已经习惯了冷漠来掩盖自己内心那些柔软的情绪,习惯到他几乎快要认为自己原本便是这样冷情冷性的人。      可直到见到她的那一刻,直到她真正蜷缩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本那颗自己以为早已经死了的心,其实还活着,还能为了一个人而跳动。直到她安然无恙的熟睡在他怀里的时候,他一直紧绷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也是在那一刻,他才察觉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心脏跳动的是有多剧烈。      收到信函的时候,那一段时间他的大脑几乎是空白的,他只想冲到毓婉所在的地方护她周全,什么计策谋划,什么利益牵制,他心急如焚,什么都想不到,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立刻找到她,立刻去到她身边。      他一路开车横冲直撞,却发现他连自己到底该去哪都不知道。极力劝服自己冷静下来后,他开车折返了方向,去找了周军。      他从来都是不耐于利益周旋,下手干净利落,向来是一击毙命。可今天,他对上周军的那一刻,心里竟然有了丝恐慌。就像是你打心里呵护的珍宝正被人漫不经心的握在手里,你怕他一个呼吸间有了丝毫的不注意,就会打碎你用心呵护的东西。他这一生,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他都无力再去思考,若是再失去毓婉,他是否还能坚持着活在这世上。      周军有了利益的奔头,到达了目的,自然乐意放弃那些前来投靠的小虾米。一番交谈间,更是将自己在这其中出谋划策的角色摘了个干净。周霆琛心里情绪翻涌,避免周军看出端倪便极力压下,面上仍是一派阴冷,周军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当下便派自己的手下前去处理,打包票定会圆圆满满的解决这件事情。      他一路跟随,到了目的地之后率先前去,他只身伏在窗口,眼眸触及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时,心口狠狠一震。他眼看着那男子到她身边,拽起她后将枪口抵住她的后腰。      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的向那男子开枪,也是那个时候周霆琛才发现,他的手竟然一直都在微微颤抖……      那个长大后仅仅两面之缘的少女,竟然在他的心里种下了如此深刻的情愫,平日里只觉这场遇见只是幸运,待到失去的时候才惊觉相思早已入骨。      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遇,原本他以为,他这一生定然是平淡成婚生子,无所求亦无遗憾。可当真正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时,才知道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仅仅只需初见一面,便足以在心底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绚烂,足以教你心底尘埃落尽,天地繁华你只知自己此生只会钟情于她一人。      ……      黑色的小汽车行驶在深夜无人的小道上,衣着狼狈的少女倚在身形高大的男子怀里安详熟睡。前面的少年名叫平安,是冯家的家仆,此时看似在安静的开车,背对着周霆琛的脸上却早已经笑咧了嘴。自己少爷终于有了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他作为少爷的跟班,那真是最开心不过了!还有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少爷有了心仪的女子,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平安一路带笑,车开的平稳而又缓慢,周霆琛明显感觉到,却也不愿意说破。于是这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小汽车就以龟速缓慢在大街上爬行。      早在周霆琛出行前就已经通知了佟家,随着越来越接近佟府,远远便能看见那处隐约的灯火。看见快接近佟家了,平安也逐渐提了速,却看见周霆琛扫过来冷漠的一眼,赤/裸/裸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平安心里暗暗叫苦,之前还好说,反正也没别人,索性就让少爷你美人在怀的时间拉长一点,但是现在快到佟家了,你若是让佟家人看到了,那必然没有好印象啊。人家家人在心急如焚的等自己女儿,却看见你们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把人女儿送过来,这是铁定会留下不好印象的啊我的少爷!      年轻的平安觉得自己真是为少爷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远远看到佟府的那方向一片灯火明亮,便知佟家必定举家上下都在等候佟毓婉的消息,平安瞥了一眼周霆琛,看到周霆琛无甚么表情的脸,也不再犹豫,踩了油门便驶向佟府。      到了佟家大门的时候,平安才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只见两旁男男女女的仆从神情严肃的站在门口,几位年纪稍大的婆子男人站在门口,显然是严阵以待。      见车开了过来,最左旁的婆子向一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见了,也是极为伶俐的向佟府内跑去。等到了大厅,便看见那拉氏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还朝外张望,佟佳氏则镇定的多,不过端着茶饮的次数有点频繁。      那拉氏看见跑进来的丫头,急忙迎上去问道:“可是有毓婉的消息?”      那丫头存了邀功的心思,一路跑的也是飞快,此时连气都没喘匀,就被迎上来的那拉氏催促询问,那丫头也顾不得旁的,急忙回答道:“门外来了辆小车,看样子是周家少爷的。”      那拉氏一听,绕过那丫头便急匆匆的向门外跑去,佟佳氏也放下手中的杯盏,跟着那拉氏后脚就出了大厅。      那拉氏一路脚步飞快,绕过长廊门厅,就看到一位身形高大的俊朗男子孤身立在车旁,许是听见了这方的动静,悠悠然抬起头来向这里看了过来,待看到她的时候,抬起右手屈指在车窗上轻轻敲了几下。      车身另一旁立着个年轻少年,听见敲窗的声音,便走到车门旁将车门打开个小缝,对里边的的人道:“佟小姐,到地儿了,到佟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十号的文。(*^__^*) 因为十号早上不能准时更新所以今天先发了。下一次更新是十一号早上六点。^O^ 再次谢谢这么久没有放弃看文的你。(鞠躬) 我更文是这样的,如果今天有时间我会一次更两三章左右,然后之后可能会忙几天,没法更文。 所以想问问意见,是一次发文两三章然后停两三天呢还是每天一更呢? ☆、019      熟睡中的毓婉梦到了自己前世的事情,那是一个极为恍惚的世界,行人稀疏且寂静无声。她独自一人坐在黄包车上,手中紧紧攥着手袋,里面装着的,除了她自己为了出逃准备的一些金银细软之外,还有深夜里额娘套在她手上的玉镯和戒指。      额娘滴落在她手腕上的泪滴似乎还有余温,在这冷冰冰的夜里仿佛能将她灼痛,离开阿玛额娘的负罪感让她那么痛苦,寒夜里的冷漠更让她心生恐惧。可这一切都抵不过她将要奔赴的人所带给她的迫切感与喜悦感。      她想出声催促黄包车夫快一点,又怕那车夫看出些什么。到底是私奔的女儿,她也畏惧自己的行为会给佟府带来的骂名。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是出了佟府便立即招了黄包车的,那这车夫会不会认出她就是佟家小姐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后悔,若是能早一点想到,她不应该那么心急在佟府就招车的。或许,她就在这里下车重新招一辆?避免让着车夫太过清楚她来自哪,要去哪。      纵使是这样想着,可她也还是歇了想要叫黄包车夫停住的心思。她心想,算了吧算了吧,赶快到霆琛那里才是正事,只要找到霆琛,霆琛会有办法的,只要找到霆琛就什么都不怕了。      画面一转,似乎又是战火纷飞的场景。她素白的裙袂勉强算得上干净,至少没什么血污,这让她在这一片血泊地里显得尤为例外。她身前的男子面色冷的几乎要结冰,他的眸子盯着她,暗沉沉的没什么表情,从嘴里吐出的字眼却是一字一字又狠又冷:“你必须回去。回去佟府,回去你的地方。”      耳边炸响的枪炮声很大,可他的话还是很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头一回见着如此之多的死人和残肢,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硬撑着,目光凄然又哀求的看着她身前的男子:“霆琛,我都想好了,我要跟你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她心想,回去我的地方?我从佟府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地方,不就是你在的地方吗?你让我回去我的地方,可除了你的身边,我哪都不想去……      可周霆琛还是不为所动,冷冰冰的脸上扯出一个残忍而又略带讥诮的笑容来,他说:“你想好了?可惜了,我还没想好。”      话说完,他便大力扯过她纤细的身子,像丢弃一块破布一样将她扔在一边,低呵道:“把她给我送回去!”      她跌倒在墙角,失魂落魄的被人大力拉扯了起来,心里撕裂一样的痛楚让她几乎就要颤抖,然而她并没有,只是浑身僵硬的像一块石头。她只觉得原本那怀着一腔炽烈的心像被什么扯开一个巨大的伤口,寒夜里的冷风正呼呼的往里吹。她甚至都不敢再回头向后望一眼,她怕自己一眼看过去就连心里最后一点点希冀都要死去了。      她也只能任凭自己被人拉扯着,左拐右拐没入更深的小巷里。她不记得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只记得拉着她的人似乎匆匆撇下一句什么话便又离开了,她并没有听清那句话,只有几个零星的字眼飘进耳朵,像是什么老大,什么中枪之类的。      她茫茫然的看着那个人又顺着来的方向跑远,她抱紧了自己,顺着墙角蹲了下来,止不住的发抖。耳朵里来来回回就是那两句话。      “霆琛,我想好了。”      “可惜了,我还没想好。”      她已不记得过了多久,只是等到天色都已经大亮,连太阳都升了老高,她这才撑起麻木的身躯,僵硬的走回了佟府。      可等她回了佟府,不知怎的,佟府没有一个人。她浑浑噩噩的走向大堂,却看见额娘仰躺在那椅子上,脖子后仰到几乎要断掉,前胸插着一把剪子,血不断地从那血口里涌出来,染红了整片衣襟。      额娘的嘴巴却还开开合合的说着话,断断续续的音飘进她的耳朵里,她双脚似被定住般无力上前,额娘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额娘说,毓婉,答应我,此生再不与周霆琛相往来。      就在她那个好字堪堪要从嗓间挤出来时,耳边咚咚咚的响起来,接着就又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佟小姐,到地儿了,到佟府了。”      她赫然惊醒,睁眼之后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她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那梦境将她曾压放在心底的情绪猛地翻了上来,见到那拉氏神色疲倦却又满怀担忧的表情时,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强撑起笑意迎向那拉氏。      “额娘,我回来了。”毓婉握着那拉氏颤抖的手,眼里有着点点泪水,却也忍住了没有流泪。那拉氏则不然,女儿生死未卜的这段时间,让她几乎心焦到愿意以死换女儿平安。佟家千金被挟持,第一个收到信的不是佟家反而是周家,这目标在哪,有眼睛的人都看的是一清二楚。若是之前还有什么想法,现在她是一点都没了。      看着女儿苍白的脸,那拉氏连表面的镇定都维持不下去了,一把将女儿拉进怀中,转身就往府内走去。毓婉刚想转身去跟周霆琛告别,可一抬眼却看见那拉氏通红的眼眶,当下也不再忤逆那拉氏的意思,顺从的倚在那拉氏怀中,跟她一同进了府。      佟佳鸿仕之前也未曾开口说话,待得那拉氏和毓婉进了府,这才看向周霆琛,伸手拍了拍周霆琛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回来就好,劳烦周世侄了。天色已经近亮,回去休息吧。”说完话,也不再多说,只是转身进了佟府。      平安缩着脖子往佟佳鸿仕离开的方向望了望,见佟佳鸿仕的确没有再与他少爷说话的意思,只得又转头看向自家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人看这些会觉得有点虐,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烽火》,也很想写好这篇同人文,不想为了甜宠去甜宠。 我看了看这次断更的时间,九月八号到十月八号,刚好一个月时间,我都感动还有人记得这篇文。 《烽火》大火的时候估计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到现在还有人能冲着当初的《烽火》来看同人小说,我觉得都是真的喜欢烽火,我也不想让大家失望,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写好。 接下来的一些可能都会有点不大开心,并不是我想虐,只是原文里除了霆琛对毓婉的感情之外,我也很看重那拉氏对毓婉的呵护。 如果在这篇文里,那拉氏明知道毓婉嫁给周霆琛会有很多危险,可还是同意的话,那她就不是倾城大大笔下那个让我们所触动的那拉氏了。还有周霆琛,我之所以没有把霆琛变成一个可以过安稳生活的男子,是因为我觉得电视剧和原文把周霆琛的形象塑造的太深刻了,而令我们喜欢至如今的,也是那个刀头上添血过生活的男子。 因为喜欢,所以我不想写崩每一个人设。 以上都是个人感受,求不喷…… 接下来几章可能都不是甜文,但也不会虐,只是那拉氏接受的一个过程。 要是不喜欢看这些的,可以跳过这几章。 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再次谢谢大家。 ☆、020      周霆琛高大的身影掩在昏暗的夜色里,瞧不清神情,却能感觉到那份落寞。      平安望着望着,忽然就有点心疼自家少爷。那佟小姐被挟持的时候,他家少爷什么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从来都是那么冷静自持的人,可在那一刻却方寸大乱,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那样的少爷。从他见着周少爷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从来没有透露出一点儿多余的情绪。他跟着少爷的时间虽然短,可少爷什么经历他还是听过的,当时他就觉得少爷这辈子可真是苦,所有最亲的人都不在身边了。      直到碰见了这佟小姐,少爷的变化几乎让他惊掉下巴。原来他少爷也会笑会闹,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大小伙一样大清早就赶去心上姑娘的府邸候着。褪去了那层坚硬外壳的少爷,内心柔软的让人都忍不住心酸。      可此刻,本来平安以为佟小姐被自家少爷救了,这必然是以甜甜蜜蜜的告别做结束。可是想象中你侬我侬的场景非但没出现,自己辛苦熬了一天少爷,反倒被佟家人孤零零的抛下,就连佟小姐都没有回头留下一声告别,佟家人可真是过分!      随着佟佳鸿仕的离去,佟家的下人们也逐渐拎着灯笼回了府。      “吱呀”一声,佟家最后一个下人入了府,并随手关上了府门。外面的光亮随着灯笼一同进了佟府,府外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昏暗。      平安不敢言语,低着头老老实实的不敢乱望。许久,才听得自家少爷低低的一声:“回吧。”      平安应了一声,麻溜的钻进车子,眼瞅着天快亮了,就想早点带自家少爷回去多休息一会。所以动作也格外利落。许久没听见周霆琛上车的响动,平安更着脖子往车外望去,便看见自家少爷身子一动未动的站在那里,目光还是看向佟府。      平安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可也不想让自家少爷这个晚上又白白熬过去,索性出声喊道:“少爷,上车啦!”      周霆琛听见平安喊话,这才转过身,眼眸还是低垂着,不发一言的上了车。      回去的车速发挥了这辆小汽车的最大优势,一路开的飞快,车内气氛却跟来时迥然不同。平安仗着自己跟着周霆琛的时间长,平日里关系也算亲厚,大着胆子问道:“少爷,这佟家看起来不好相处啊,这佟家小姐虽然也好,可这满上海滩,哪家的姑娘不是好,那天我还在街上看到一家小姐,那样貌,说是美若天仙都不为过啊!少爷,你听我说啊,那女子啊,真不是我吹……”      平安正在这方苦口婆心的规劝自家少爷,却看到自家少爷冷冷扫过来的一眼,平安一触及周霆琛的视线就脑补出一系列得罪少爷的凄惨下场,顿时浑身一哆嗦不敢再胡言乱语了,扯着嘴角对自家少爷谄媚一笑,再不敢多言。      见平安古灵精怪讨巧的样子,周霆琛压抑着的心情也有了丝放松。佟家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是为了什么道理他也都懂得。不管是佟家对毓婉的呵护之情也好,他对毓婉的爱慕之情也罢,归根到底,都不过是希望毓婉能好好活着,平安幸福一辈子。      若是之前,他心里也曾动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这次带着毓婉脱险之后,便再也不与她见面了。他曾经失去过最亲近的人,最是清楚那种痛楚。如果毓婉因为自己的牵连而遇险,带给他的疼痛能让他生不如死,且这一生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他心里,他宁愿此一生都不与毓婉相守,都想让这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子平安的度过这一生。儿女之情在毓婉的性命面前,都不用再思量,他都会选择让毓婉好好活着。甚至他都做好了打算,恶言恶语逼退毓婉也好,做些混账事让毓婉对他死心也罢,总归伤心是难免的,可从今往后远离了他,毓婉也算是性命无忧了。      可在看到毓婉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想要放弃的决定都已溃不成军。他却忽然觉得自己错的离谱,能遇上毓婉,并与她相爱,本来就是这么幸运的事情,可他却想着将毓婉推开。若是爱一个人,除了亲手给她幸福之外,任何退缩之举,都只能怪自己懦弱,怪自己不够强大。      佟家那里,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他退缩的问题,就连毓婉这一个心坎都迈过了,况乎只是毓婉的爹娘。若是一次来访不够,那便三次四次,只要佟家提出来的要求,他周霆琛定会尽数做到,让毓婉称心如意的出嫁。      他看平安似乎还嘟着嘴打算说些什么,也不想再向平安解释什么,只是微微后仰闭上了眼。果然,一看他想要休息的平安立马闭上了嘴,也不再嘟嘟囔囔什么佟家小姐有什么好之类的话了。      周霆琛闭上眼,将自己陷在冰冷又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夜色深深,他双眼紧闭,看不到一丝光亮。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在他想要放弃毓婉,与她就此远离的时候,一种遥远却又熟悉的感觉让他禁不住皱眉。      似乎,他曾经也放弃过这样一个女孩,而结果,却是他用余生背负着的满载的痛。      这样的感觉,他更愿意相信是上天在向他预示着些什么。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放弃毓婉了,也不会再让这种危险的情况发生,为了毓婉,他势必要做一些决定了,想要安稳留在上海滩,便不得不杀出一条血路手握实权。可一旦有了权势,便又是一条无休无止的厮杀之路。      若是离开上海,不只冯家要走,依着毓婉佟家独女的身份,佟家定然也要举家而走。可这战乱年代,走走留留,去哪里都是战火纷飞,想要保一家平安无忧,真是难于登天…… 作者有话要说:  那我就一天一更啦~一般都是每天早上六点~谢谢留评的各位~乔振宇的二胎都出生了,周霆琛的孩子也必须得快了! ☆、021      那拉氏守在毓婉的床前,直到亲眼看见女儿熟睡,这才离开了女儿的闺房回了自己的卧房。待她回了屋子,便看见佟佳鸿仕也正在翻看书籍,这个时候灯光昏暗,人也早已困乏,此时手握书卷,明显不是为了看书,而是在等她再“探讨”一番吧。      那拉氏原本以为佟佳鸿仕直到今日都未曾改变主意,还一心想让女儿与周霆琛结缘,到这里等她不过是为了劝服她,当下也不愿给佟佳鸿仕什么好脸色,只是一人坐到床榻边闷闷生气。      都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佟佳鸿仕看她这样,哪还猜不出那拉氏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你只说我心狠,可毓婉不是我的女儿吗?今日境况我不担忧吗?如今这样,我也无力多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你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也不会干涉,端看毓婉的心思,莫让毓婉委屈了便是。”      听见佟佳鸿仕的这番说法,那拉氏忍了许久的泪水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又哭又笑的埋怨道:“到今日你才后悔你下的决定,毓婉今日是回来了,若是有一日回不来呢!你也不想想,那周霆琛是什么人,那冯家做的是什么生意,毓婉跟着冯家,能有什么平安?”      佟佳鸿仕走上前去,拍了拍那拉氏颤抖的肩,低声劝慰道:“可尽管如此,我也从未强令过毓婉一定要嫁给谁家,她自幼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这样的事我们也别难为女儿。”顿了顿,他又说道:“还有一事,我也不得不说。虽然毓婉今日遇险,可我之前的话你还是要听进去的。”      听见佟佳鸿仕这话,那拉氏心里一凉:“你之前的话?你之前的什么话?你之前想让毓婉嫁给那周霆琛的话?到如今你还想让毓婉嫁给周霆琛?我不同意,我死都不同意!”      那拉氏心里又气又伤心,觉得佟佳鸿仕心里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毓婉的位置,竟会让毓婉嫁与那随时会害她丧命的人家。顿时连看佟佳鸿仕一眼都不愿意,只在心底里暗暗发誓,哪怕是要背着佟佳鸿仕的意思,也定然不让毓婉嫁到冯家。      佟佳鸿仕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老妻,心中的无奈感更加深重。      今天发生的那件事,不要说是一直拿女儿当命的那拉氏,就算是他,心里也是担忧的很。可这样的事情,并不能说是周霆琛的错,只能说是周霆琛让这件乱世里最常见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们眼前。      换个角度想,今天牵扯到的人是周霆琛,所以毓婉还算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若是另一个无能男子呢?毓婉能不能平安还是两说。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毓婉不嫁人,不受旁门的牵扯,可就算是佟家自身的纷争也不少。身在乱世,最避不了的就是灾祸了。那周霆琛也算是人中之龙了,有他护着毓婉,着实比其他人强太多了。      可这番话,却是此时的那拉氏听不进去的,她一贯疼爱毓婉,加之幼时毓婉遭难,更让她对毓婉处处照顾入微,是不愿让毓婉吃一丁点苦。在那拉氏的心中,毓婉最适合嫁与的男子,最好是能给毓婉一生平安顺遂,哪怕家境贫寒都可以,只求家世清白,能对毓婉好。      佟佳鸿仕此时心中也有考量,看窗外天色已渐渐泛起鱼肚白,也担忧那拉氏熬了一夜对身体不好。于是也不再说这些,只出了卧房让那拉氏好好休息。      ……      不同于这一边佟家举府上下的彻夜未眠,那一边的冯启元倒很是放心周霆琛的本事。只觉得待得这次平安的回来,便能与佟家办喜事了。那佟家小姐的名头他也听过,很是不错的一位闺秀,配上霆琛倒是刚刚好。      夜里的冯夫人看冯启元这番高兴,也不由得好奇,问道:“你今日清晨还这般怒气冲冲,更是把霆琛叫回府中,到了晚上却又这般开心是为何?”      冯启元知道爱妻是真心对待周霆琛,且对这义子的婚事也很是看重,于是也不绕弯子,便于爱妻把话说明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霆琛该成家了吗?现在他似乎有了中意的姑娘,那姑娘你也许未见过,是佟家的千金。听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家里的生意多半是她帮衬起来的。”      冯夫人一听,心中也很是高兴,她膝下无子,周霆琛平日里又对她尊敬有加,她是真心实意的把这义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可依着周霆琛一贯的性子,本来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周霆琛娶妻生子了。可今天不仅有了这样的姑娘,还是连丈夫都这样夸赞的女子,想来也是极为出众的。这样的惊喜真是令她开心的不得了。      见到爱妻脸上的笑意,冯启元心里也很是慰藉。他这一生亏欠妻子的实在是太多了,这后半辈子本来也是打算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守着妻子度过余下这短短的几年。他也老了,又没有儿子,实在在这上海滩争不动了,再争斗下去,他怕是死在这些纷争里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说实话,他这一生作恶也多,有个不得善果的下场也罢,只是他不愿让自己的妻子,没了依靠。收霆琛为义子,一方面是看重他的人品能力,另一方面是有那份情谊。还有难以启齿的一点就是,他指着霆琛替他抗住这片天下,也能让他和妻子就在这里能有个安稳的晚年。      一开始的初衷的确自私,可相处了这么久,到底人心是热的,他心里也早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这次霆琛能有自己的心上人,这对冯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喜事。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对那女子好奇起来,于是对妻子说道:“这几日天气也还算不错,趁着还未冷寒,你多出去走走,让那佟家的小姐陪着你一起。”      冯夫人一听,顿时雀跃起来:“真的?你与霆琛都说好的女子,想来定是不差的,不如就后天吧,明日我准备一下,后日再去。”      见妻子这般开心的模样,冯启元虽然心知是因为霆琛的缘故,可心里还是对这佟家千金更添了几分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  琛婉的戏是不是少了…… 另外,大家留评的时候能顺手帮我选个两分嘛~(捧花) 看在我努力更新的份上,多多留评好嘛~(丢一捧糖) ☆、022      冯启元的妻子,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子,许姓,名唤敏怡。当初冯启元白手起家的时候,这位女子就已经陪伴在他身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冯许氏一直无所出,冯启元也从未因为这个事情对她有过半分苛待。虽然外界对此议论纷纷,可这二人却好似丝毫不受影响,从未听过他们因为这件事情出现过什么情感上的矛盾。      据冯家的下人说,冯家曾经招过大夫来,可是那大夫诊治的结果是什么却无人知晓。只是有一次,那下人前去送羹汤,无意间听见卧房内隐有争执,那下人好奇,便贴墙耳听。只听见冯许氏哀求冯启元,说是若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冯家绝后,自己死都不会瞑目。要么,冯启元同意让自己治病,要么冯启元另娶。      大概是那大夫诊治出冯许氏有什么不足,若是要治病则很是耗费根本,治到最后,可能会有孩子,可这冯许氏也可能没有几个年头好活了。说话的那冯家下人说,她也只是听得老爷雷霆大怒的丢下一句这样的话:“若是我有了后继之人的代价是失去枕边人,那就让我冯家绝后好了!”随后就听到夫人低低的啜泣声。      那下人又说,那次也只是她碰巧听到。再后来,府中就再也没有听到过类似这样的话了。而那大夫诊治的病到底是为什么,她们也不得而知。      尽管是这样一个含糊其辞,可信度不高的故事,也还是让无数嫁为人妇的女子深深感怀。出嫁之后才能体会到子嗣在夫家的重要性,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就很难在夫家站稳脚跟。夫君不续娶,不纳妾,那就是对你的恩赐了。更别谈那些宠妾灭妻的家里,正房活的多么没有尊严。      是以这样一位被出阁女子都深深羡慕着的女子来访佟府时,那拉氏也很是诧异,不过也都是有理数的人家,尽管不喜,那拉氏还是很客气的将冯许氏迎了进来。      冯许氏虽然年岁不及那拉氏,且为人善良,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一位单纯没有城府的人。冯家女主人的身份可不是一朵白莲花能守得住的,不提冯启元对她是否有恒心,单单就是那些贪慕权势的女子,都会想尽办法爬上冯启元的床。更遑论那些生意场上各色玲珑女子的手段了。      冯家的家风到现在能如此干净,冯许氏的手段可窥一斑。只不过她待人接物都极为和善,外人只觉她柔弱可欺罢了。心有城府并不是一件坏事,谁都妄图简单的过一生,奈何你一旦有了想要守住的东西,就不得不在心里多些算计了。      这样的冯许氏可不是一贯自持清贵的那拉氏可以对付的,虽然一开始心中不喜,可渐渐地还是与冯许氏交谈起来。      冯许氏虽然心思极深,但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周霆琛。冯启元一介商人,目光与佟佳鸿仕差不多,更想不到佟毓婉母亲心里的弯弯绕绕。她虽没有亲生子女,可为人母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想也想得到那拉氏定然不会同意这桩婚事。想要让霆琛的情路少一些坎坷,那拉氏这里的问题是必然要解决的。      此次前来,冯许氏也是存了些试探的意思。      前厅来了人,还是冯家的夫人,自然有眼明心亮的跑去跟佟毓婉报信。自从前天夜里她回来之后,那拉氏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却吩咐了素兮让她看好小姐。素兮夹在太太小姐之间十分为难,毓婉也明白母亲的苦心,也不说要出去的话,只是让素兮去给周霆琛送了一封信。      信中大致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简明扼要,也没有多余的感情诉说。周霆琛见了信,只是说自己知道了,也未让素兮带过来更多的话。素兮传话的时候还一脸小心翼翼,生怕她因为“受了冷落”而心生委屈,传完话还替周霆琛解释道:“那周少爷看上去行色匆匆的,好像是很忙,定然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牵绊住他了,不然他一定回来看望小姐的!”      毓婉倒没有因此多想,霆琛的性格她很是了解,向来是做的多过说的。今日有人传话说冯夫人来了佟府,她心里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赶快去前厅看看。看得出霆琛很是看重与冯家的亲情,冯夫人作为霆琛的义母,对待霆琛的意义定是不同的。她不想在这样一位人物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佟毓婉在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后,便出了卧房想去前厅。刚刚迈出小苑,那拉氏那边的人就来传话了,说是毓婉身体还未痊愈,今日还是再休息一天为好。      传话的妈妈也是伺候了那拉氏许久的,自然也明白那拉氏的苦心。亲眼盯着毓婉回了小苑之后,那妈妈才去回话。      素兮一直跟在佟毓婉的身侧,见小姐神情闷闷的,心里也着急,可是也没法子,正在苦恼间,就听见自家小姐忽然变明朗的声音:“素兮,我忽然想吃小西街的菩提莲子羹,拜托拜托能去帮我买一些吗?你顺便逛逛再回来,不着急的。”      素兮一脸茫然的抬头,却发现刚刚还一脸苦闷的小姐,此时正眉眼弯弯做出假装哀求的样子来。素兮看见小姐难得开心,连为什么都顾不上,只觉得小姐要吃小西街的菩提莲子羹,当下就一脸郑重的承诺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      说完,也没有注意旁的什么,一门心思要去给小姐买吃的,几步就走的没了人影……      见素兮走远,毓婉才又走向自己的卧房。      小苑里的桃花此时早已经开败了,没有了桃花的装点却也丝毫不见衰败。反而在那门扇间隐隐可见的黑色衣边里,显出朦胧而又令人期待的春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打发素兮跑腿是我罪过了……没有大头了……可平安又太小了……咋办…… 另外: 附一张请假条,因为家事,请假三天。 望批准…… 周二早晨六点复更…… 对不起失信了大家…… ☆、023      毓婉进了屋内,将门窗细细关好,确定无人在意屋内情形之后,这才回过身来,看向自己眼前的男子。      一身黑衣的周霆琛也不知到了多久。他只是静静的靠在墙边,深邃的双眼专注的看着她。看着她走近屋子,看着她关好门窗,再看着她转过身来。似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便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了。即便是背对着他的毓婉,似乎都能感觉得到他似乎要将人灼伤的视线。      这辈子,上辈子,他都是一样的周霆琛,都用一样深情又沉默的目光看着她。好似他心里一腔的感情都在那一双眼睛里了,纵然心中的感情有多激烈,他从来都不逾越半分,始终守礼而又克制的看着她。      毓婉迎上那目光,粲然一笑。      她主动上前拥住他,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被她拥住的男人似乎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在那一瞬间他的身子猛地僵住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下意识的环在她的身后。      毓婉伏在那个清冷的怀抱里,用温热的脸颊满足的蹭了蹭他的胸膛,虽然隔着一层冰凉的皮衣,可是她却觉得这个怀抱是那样的安心与温暖。      听见毓婉的声音,周霆琛僵住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他将身子伏的更低,毓婉便和他更加紧贴。他只需微微一低头,双唇便触及毓婉耳廓细腻的肌肤。      他一开口,唇齿间带着暧昧的热意便呼上了她的耳垂,只听见周霆琛声音低沉:“若不见你,如何心安?”      毓婉将周霆琛抱的更紧,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和他没有旁人的相处。满腹的话此时全都不想再说出口,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静静的和他拥抱着,最好能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周霆琛感受着怀中的人儿清楚传过来的依恋,只觉得一颗心就要这样融化。仅仅只见了几面,这个女子却让他有了爱了她几十年的感觉。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是即心痛,又心动。      她小巧圆润的耳就在他的唇边。似乎只需他再稍稍凑近一点,便能舔舐亵玩。他抵不住眼前的诱惑,向前凑近了,却终是没有将它含入口中。他怀里的女子从来都是如此,对他毫无防备,满心眼里都洋溢着清晰可辨的依恋。这样的毓婉,让他如何不去珍视她呢?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二人只静静的在卧房内相拥。只听得从外面传来了不甚清晰的脚步声,似乎正在朝这边走来。      毓婉顿时有点慌乱,若是让那拉氏知道霆琛在这里与她相会,定会大怒,到时候一定会反对的更加厉害。      她刚刚抬头,身侧的男子却已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许是她慌张的表情逗乐了眼前的男人,他说话的语气就带了些许笑意,他说:“这是回礼。”      话毕,还没等毓婉感受到手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前一刻还在这里的男子已经翻窗而出。      周霆琛的动作迅速又利落,悄无声息的像是来时一样。可他翻窗的那一幕还是让毓婉有点想笑,杀手出身的黑鹰来私会时竟然也会做出爬窗这样的事来。这让毓婉在好笑之余,也觉得心里分外柔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素兮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小姐站在那里盯着窗户笑,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似乎也有波光。垂在身侧的手里似乎还攥着一个小礼盒,黑色丝绒的盒子,只从那露出的边角里边感觉得到它的价值不菲。      素兮拿着手里的糕点,疑惑道:“这是?”      听见素兮声音的毓婉这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去细看手里的东西,只匆匆收了。见素兮还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盒子,怕素兮看出什么端倪来,就岔开了话题:“这段路倒是辛苦你一趟了。这个呀就给你吃咯。”      “啊?可这不是小姐你要吃的吗?”素兮拎着食盒,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毓婉连哄带推的搡出了屋子。      隔着一扇门窗,就听见毓婉轻快的嗓音:“素兮,你先带过去吃吧,我待会过来找你呀。”      毓婉趴在门边,听见渐渐远离的脚步声之后,两步并作一步的走向之前收纳盒子的梳妆台。等她重新拿起那个绒布盒子,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是一枚小巧的戒指。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外观看起来也略微粗糙。戒指周围倒很是圆滑,看得出是被人细心呵护了许久的。      毓婉上辈子并不曾见过这枚戒指,所以并不清楚这枚戒指的来由,只在心里隐约觉得或许是霆琛的生母留下来的。      等她收好那枚戒指,去整理旁的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画架上之前那幅霆琛的画像不见了踪迹。毓婉先是心里一慌,以为是那拉氏还是旁的什么人发现了。后又忽然想起周霆琛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说是回礼的话。      当下是既害羞又好笑。      害羞自己的心意再一次被如此清晰明朗的彰显在霆琛面前。好笑的是这样一个大男人也会偷拿了东西,还理所当然的当做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      母亲那边也没有传过信来,也不知母亲和冯夫人交谈的怎么样了。    ☆、024      折腾了一天,直到冯许氏离开,毓婉都没能与她见上一面。只是到了傍晚时分,那拉氏来了毓婉的小苑。      素兮见那拉氏神色郁郁,以为是冯许氏的到来让她心生不快,当时就有点担心的向毓婉看去。毓婉像素兮悄悄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随即又迎上那拉氏,分外乖巧的跟在那拉氏身后。      那拉氏心里怀着想法,并未觉察毓婉的举动。只是自己满心思虑的走到座椅前落座了。      她抬眼看了看眼前娇俏清丽的女儿,盘旋在心中的话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毓婉,你当真非周霆琛不嫁了吗?”      毓婉一愣,似是没想到那拉氏的问话如此突然,不过因着是心里坚定的事,当下也没有犹豫,不带一丝迟疑的回话说:“额娘,我这辈子没什么所求,只希望您和阿玛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至于嫁人,如果不是霆琛,那么也不会是别人了。”      那拉氏看这毓婉眼神里透出的认真,满腹心思终究还是压了下去,她伸手摸了摸毓婉的发尾,叹息似得说道:“我的毓婉,长大了呢。”      毓婉跪坐在地毯上,将头枕在那拉氏的膝上。那拉氏的手不断地轻抚着毓婉的头发,慈爱又心酸。      “我这一辈子只落了你这样一个孩子,承载着我的血缘。我总想让你这一生无忧无虑,你也成熟早慧的令我心疼。可额娘总觉得额娘的小毓婉还是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女童,伏在我膝间撒娇嬉闹。我都不知该怎样对你才是最好的,可这若是你坚持的道路,只希望老天能善待我的女儿,让她觅得良人吧。额娘当初的放弃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可这么多年也还是过来了。额娘不知今日的选择是对是错,额娘只希望额娘这一生的福气,都能给额娘的小毓婉,你这一生顺遂了,额娘就再无牵挂了。”那拉氏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可因着骨子里始终延续着前清贵族遗留的傲气,所以她无论是站是坐,脊背从来都挺的笔直。可此时,她却为了怀中的孩子,微驼着脊梁,让毓婉伏在她膝上的动作更为舒适。      毓婉将脸庞埋在那拉氏的腿上,语气是佯装的轻快:“额娘,我明白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会让额娘担心了。”      那拉氏不再言语,只是抚摸毓婉发丝的动作更加轻柔。      毓婉上辈子的时候并不懂,可现在她很清楚那拉氏的心情。女子与男子不同,女人这一生,一旦有了孩子,无论之前的心在哪,之后都会把一颗心牢牢的拴在孩子身上,孩子在哪,心就在哪。      那拉氏年轻的时候心中曾经有过一个人。      可惜那时候但凡是叶赫那拉氏家的女儿,都被老佛爷一道令下嫁到了正黄旗去巩固家族的势力。那时的婚姻,这家的女儿被定给的又是哪一户人家,全在老佛爷的一念之间。就是这简单的随手一划,数位女子的一生就此落定,再无力更改。      那拉氏的婚姻只是这一场又一场的权利交易中最普通的一场。她被定给了佟佳鸿仕,那个在当初就已经开始没落的家族。可是她不敢逃,而不能逃,就连逃婚的念头都动不得。她出了差错,就是举家上下的颜面尽失。那个时候的这种后果,那拉氏不敢承受,更不敢叫家人承受。      这期间一切的苦痛,都在这几十年的岁月里碾磨成了粉末,飘飘扬扬的散在风里,再回首,也看不到当初任何遗留的痕迹。加之成了婚,有了孩子,这一切就更像是午夜梦回时一场玫瑰色的幻觉,看不清晰,亦不敢看清晰。      她和佟佳鸿仕这些年里相敬如宾,共同守着这个家,日子平平淡淡的像水一样流过。她也曾想过,也许自己当初并没有做错,这些年的安稳,其实也是难得的幸福了。当初那些早已被那拉氏深埋在心里的情愫,随着冯许氏的到来一同被揭开。这个浸润在爱情里几十余年的妇人,第一次让那拉氏开始觉得,或许这一生能嫁给与自己心心相印的丈夫,才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她当初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如今毓婉却能选择。      她当初或许错过的对的东西,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不再错过。      她不希望,日后上了花轿,披戴凤冠霞帔的女子,是与她当日一同的麻木冷漠。她的毓婉,是要当一个开开心心的新嫁娘的,万万不能,万万不能步了她的后尘。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金主投雷哈哈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18 12:34:53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14 13:09:38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12 12:41:15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11 21:01:46 ☆、025      没有了那拉氏的芥蒂,剩下的一切似乎都格外顺利成章。很快,上海滩名流交际的会场上就出现了一对众所周知的璧人。      进入初冬的上海滩格外的寒冷,穷人躲着风雪瑟瑟发抖,富人们仍然沉醉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忘乎所以。      高高挂起的法式风情的吊灯散射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的宛如白昼。一众名流富商们三两聚在一起,言谈间气势豪迈,宛如整个上海的天下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冯启元和佟佳鸿仕差不多已经是姻亲的关系,是以这二人站在一起随口聊着上海的局势。晚来的杜瑞达一路应酬着搭话的商客,径直向这边走来。      先是冯启元看到了杜瑞达,他也曾听到过关于佟家和杜家想要联姻的说法,现在看到杜瑞达走来,却也还是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好久不见啊杜先生!”冯启元率先伸出手去和杜瑞达相握,佟佳鸿仕也是一脸笑意的对着杜瑞达。      杜瑞达原本十分看好佟毓婉和杜允唐的婚事,此时这番情况,他心里也很是可惜。他伸手依次和冯启元、佟佳鸿仕相握,感慨道:“我们这三家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冯启元自是清楚他指什么,只含笑回道:“都是缘分。”      杜瑞达哈哈一笑,道:“好一个缘分呐,这小辈们的事情,当真是各有缘分。”      三人笑意满面,看上去倒是毫无芥蒂了。周围一些关注此间动态的人们,看这样子也是心有戚戚的转过头去,各色想法都压在了心里。      旋转门此时又开,出来的人却让杜瑞达瞬间黑了脸色。      佟佳鸿仕见杜瑞达这明显的变脸,也不由好奇的顺着杜瑞达的目光看去,这一眼看去也不由皱起了眉。      来人却是拥着青萍前行的杜允唐。      那金屋里的青萍被沈之沛不屑一顾的态度狠狠扁了身价,加上杜允唐又痴迷于青萍身上纤尘不染似得干净气息,几次一掷千金之下,终于让金屋的主人松了口,让他带走了青萍。若是杜允唐单独前来,旁人总会碍于他的身份上前来谈攀,可是再加上青萍,便让这会场呈现出一种令人尴尬的气氛来。      上海滩没有人不知道金屋的存在,而作为金屋的台柱子青萍,自然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存在。金屋是什么的地位?那是金夫人专门为有钱有权的人家圈养小妾禁/脔的地方。而青萍在金屋又是那样一个十几年来专门为了勾/引男人而生的产物,若是私下购所小公馆安置了,旁人也只能感叹一句少年风流,可此时这种正式场合,便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不知轻重了。      面对周遭人的各色眼神,杜允唐反倒丝毫不觉得尴尬。在遇见青萍的那一刻,他才发觉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干净的人儿。青萍不知道比那些衣冠楚楚却心思肮脏龌龊的人要高贵多少,既然这群人觉得青萍低贱,那他偏偏就要带青萍来此。      他要为青萍正名,要让这些人清楚的知道,青萍究竟有多好,有多纯洁!想到这里,杜允唐的心里一阵快意,似乎这样的举动更像是在体现他有多厌恶这旧世俗的枷锁。      他心里厌恶着杜家上下那些背地里的肮脏与阴暗,他想摆脱,他也以为自己在摆脱,可事实上他却是一直在依附着杜家而活着。这种想挣脱却无法挣脱的无力感把他逼得像是一头困兽。他认不清现实,却又觉得这就是现实。即肮脏又虚伪。      直到他遇见青萍,那个初见便令他惊艳到以为是画中仙的女子。那种纯洁无暇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种感觉正是杜允唐苦苦寻求却又寻求不到的。是以在看到青萍的那一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得到这个女人!      不管是出于向父亲示威的念头也好,想要拥有这份纯洁也好,他这一刻,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那就是要得到青萍。      青萍一样是苍白却又令人惊艳的面容,灰败的容色使她像朵濒临开败的花。她无力的依附在杜允唐的身边,麻木而仓皇的任凭自己被这群人肆意打量。      杜允唐牵着青萍的手,一直以来骄纵任性惯了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青萍的不妥,他只是兴奋于自己此刻的举动,像是堂而皇之的开始了自己选择的新生活。      他大步流星的向主讲台走去。柔弱的青萍脚步微微踉跄,却又调整好自己的步伐像个木偶一样的被拉上台去。      身边这个男子,好像是叫什么杜允唐。反正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对她来说没有一丁点的不同。他送过来教琴的老师,还有各色收集来的琴谱,都让她厌倦的不愿意再去多看一眼,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架破败的躯壳,承载着她摇摇欲坠的灵魂。      这位杜少爷正高声向所有人宣布要娶她为妻,她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撑着破布一样的躯壳,宛如死去一般站在他的身边。      人群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有嘲讽有不屑,她始终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僵硬的直视着前方。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却又有了一阵骚动。人群开始逐渐的转移视线,随着渐渐散开的人群,她也看到了那对宛如日月般被人烘托而来的璧人。      那女子与她相仿的年纪,面容却是她所不曾拥有的朝气与鲜妍。白色的旗袍镶着细小的珍珠,点缀出一朵清荷的形状。浅粉色的大衣将她包裹起来,敞开的衣襟间却隐约可窥见她妙曼的身姿。小羊皮靴蹬在脚上,更显的她高贵里带了丝丝的俏皮。      青萍看着那女子,视线却在不经意间划向她身侧的男人。      这一眼,却让她忍不住微怔。      那男子一身黑色的修长礼服,棱角分明的五官是令人心折的俊朗,迫人的气场让人不敢去接近,可那双星夜般明亮的眼眸却又忍不住让人一看再看。他陪伴着他身侧的女子,举止亲近,却丝毫不逾越,守礼而克制。在这样的场合,他这样的举动,无疑表现了对这名女子最大的尊重。看得出,他怎么都不会是一位将女子当做玩物的男子。      青萍看着周霆琛,忍不住出了神。却在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意。她以为是自己看别人的视线让杜允唐不满意了。当下只在心里默默冷笑,早在杜允唐伏在她一丝/不挂的胴体上,狠狠刺穿的那一刻,她就厌恶透了这男人的嘴脸。      她并不知道,自从这一对璧人走进来的那一刻,控制不住情绪的不仅是她一个人,更有情绪外露到捏痛她的杜允唐。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章状态不好,字数更的少了。这一章稍作补偿,谢谢大家~ ☆、026      踏入会场的毓婉稍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杜允唐和青萍。感受到杜允唐紧盯着的视线,她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接着就走向了另一边,丝毫不再关注台上的情况。      周霆琛的世界里一旦有了毓婉的存在,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了。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台上什么情况,只是站在毓婉的身侧,跟她一同走向一旁。      杜瑞达看他二人相携走来,之前沉郁的脸色倒是稍有舒缓,对着一旁面露欣慰的冯启元二人,略有无奈的说道:“当日我与冯兄还曾感慨,如今这天下已然成了下一辈的天下。可如今冯兄你这儿子却是领先了一大截啊。”      冯启元笑道:“杜兄这话却是严重了。虽说霆琛却是不得多得的良才,平日里也助我良多。可这允唐却也是不差的,允唐炒股这本事,那可是这一辈里的难得的好手啊。”      这二人说说笑笑间,毓婉和周霆琛已经走到了跟前。      毓婉温婉一笑,对着这三人依次行礼问候。最后到佟佳鸿仕,只轻轻唤一声:“父亲。”      佟佳鸿仕对毓婉的举止格外满意,对她身后的周霆琛也很是看好,只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算作是答应。冯启元亦相同,早就听说佟家的小姐是这一辈孩子里难得的聪明灵秀,之前见过几日,今日细看,更发觉是个极为端庄出色的闺秀。      两家人互看互满意,正在气氛融融时,台上的杜允唐再次发话。      “我杜允唐,今日在此立下誓言,定会赢娶青萍小姐为妻。到时候各位来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并不重要,我只想让各位做个见证!”杜允唐的声音格外铿锵有力,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杜瑞达按捺下去的火气又重新冒了上来。      他胸口起伏,显然是在忍耐,实在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所以一直憋着火气,对杜允唐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虽有心看这场笑话,可杜家到底还是一方巨头,杜家家主没说话,其余旁人也不敢多言。就算有心煽风点火的,一看见这是杜家的嫡子,当下也是不敢再造次。      而听到杜允唐这番话的毓婉,这时才发现那台上站着的除了杜允唐,还有青萍。      一次重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周鸣昌早死,所以真正的黎邵峰活着回到了黎家。上辈子的“黎邵峰”此时只是真正黎家少爷身边一个普通的跟班,只不过有着共患难的情分,改了之前“福根”的名字,随了黎家的姓,叫做黎晌。      只可惜雪梅还是嫁给了沈之沛,而黎家却在真正“黎邵峰”的商业头脑下,简单的维持着自己家族的产业,算不得大户却也小有规模。只是不知这一世的黎晌是否会和前世一样,狼子野心图谋黎家。      在杜允唐开口说话之前,毓婉并没有看到青萍,只是因为此时的青萍就像是一抹苍白的幽魂,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世间不见踪迹。哪怕站在巨大的璀璨灯光之下,也没有一点儿生气,就连那夺人心魄的绝世容颜,此刻也不再有丝毫靓丽。      毓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上辈子遇见青萍的时候自己尚且年幼,只觉得不该叫如此具有天分的女子埋没在一众利益的勾心斗角里。所以她怀着热忱的心想要救青萍于水火之中。可是直到后来她才觉察到,像青萍这样活着的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间,她最好的结局也就就该安静不受玷污的死去。她的心里只有琴音,没有三餐。她所理解的生活里,单纯到了极致。      在金屋的娇养之下,她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所涉足的天地只是那一方华丽的阁楼。像这样活在梦里的一个人,她所有对于世界的认知都简单的像是一个琴音的符号。      她已经让金屋塑造成了一个不像是正常人的人。就像是将孩童致残使他们去乞讨一样,金屋为了让她更加的吸引男人,已经将她圈养成了一个残疾人。也许青萍这一生最好的结局,就是能沉睡在自己的梦里,一睡不醒吧。      毓婉将视线移开,不再去看青萍的方向。      在这世间,人人都有她生活的方式和权利,她救不了别人,也没能力去干涉每一个人命运的轨道。她只想好好守着霆琛,做他的妻子。再也不想沾染上什么旁的事情来打乱这久违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一天一更更的字又少……但是没有看文的你们我可能早就弃文写不下去了…… 不知不觉五万多字了……虽然还是个码字废但是也在努力啦……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然后文在半月左右估计就完结啦 再次谢谢金主打赏~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20 12:46:00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19 13:19:49 ☆、027      周霆琛觉察到毓婉情绪不好,旁边人群杂乱,只得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毓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周霆琛见状,也不再追问,之顺着她之前的目光向前看了一眼。台上男子灼人的视线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略侧过身子将毓婉挡在自己身子另一侧,隔开了杜允唐的视线。      同样作为男人,他太过清楚杜允唐视线里透出赤/裸/裸的情绪。周霆琛敢断定,杜允唐一定是对佟毓婉有心思的,只不过也许这心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只不过他身边这名女子……      周霆琛的眸光暗了暗,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的记忆力一向好的出奇,之前并未注意到那女子,因着毓婉的原因看见,却是在心里划过一丝诡异的违和感。细细一想这才想起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见过这名女子。或许可以说是他见到的女子与台上的女子长着同一张面容,气质却是天翻地覆的不同,难怪他一时不曾想起来。      上次见到的那名女子,应该是在巡捕房,他有事要办,途径一间牢房。他本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动容,只是防止事情有异,粗粗扫了一眼。那名女子在牢房外哭的要死要活,大致是说自己如何情深似海与那男子不得相离,一通哭诉骗的那男子将尽数身家全部告知后,那女子翩然离去。临走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将那男子赎出来。      结果下次再遇见,却是那女子在赌坊赌的正尽兴。因着与自己无关,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此时一见这台上女子,却也是单纯想起这一件事来。见毓婉正在那旁与人寒暄,他便也不再去想这件事情,跟随在毓婉身侧便一同去了那边。      这样的应酬场合多的是各色人马,此时与毓婉交谈的正是一介新起的商人,只不过后面像是有外国人在做后台,旁人应付起来怕是会吃亏,所以有点眼界力的商人都不愿与他扯上关系。      见毓婉径直向那男子走去,周霆琛有点担心。纵然是知道毓婉经商手段不俗,可他还是见不得她受了旁人一点点的欺辱。      那商人是从外地来的,只是这段时间崛起的异常迅速,才引起了上海滩华商们的注意。这次酒会,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焦点,乱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英雄。他既然站得稳,必然手里面也是很有一番本事的。      毓婉心里倒没有存别的念头,只是上辈子杜家倾颓时艰难的求生经历还历历在目,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守不住家业而一败涂地。她自身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心里对这些物资消息的紧缺本来就很是清楚,此时上前打探也只是想从谈话中套出一些消息。佟佳鸿仕本身对经商也并不在行,多数是她在打理,这么久也习惯了重新戴上面具去周旋这种商业场合。      每当站在这些人的面前,她总不自觉的全副伪装起来。      这次也是一样。      别人不清楚,可是她却对这人的来路十分明了,因为很巧的是,上辈子她也曾跟这人打过照面,而且不止一次。      他的名字叫做温凯。背后的人,是当初作为中介商的黎邵峰。黎邵峰一头牵着他,一头牵着日本人,作为中间商两边讨好。这辈子没了黎邵峰,看来这男人倒还是找上了日本人。      温凯见毓婉有像这边走过来的趋势,当下也是眼睛一亮,自己主动迎了上去,朗声笑道:“初来上海就听闻佟家的千金是一位难得的佳人,此次一见面真是应了那句百闻不如一见的话,佟小姐不仅身份高贵,连姿容也是一等一的好。”      听见这轻佻的搭话,毓婉心中厌恶,面上却不露分毫。一个女子想要在男人的生意场上立足,这种言语的侮辱,只能算是最入门的难堪。熬了那么多年,连杜家最落魄时候她都挺了过来,何况温凯此时这种并不怀恶意的打趣。      温凯此人她也算了解,只是单纯的爱财。不过也算是取之有道,不算爱国,但也从未贪过普通百姓的钱财。只不过混迹惯了风月场所,说起话来总是一股跟风尘女子调情的感觉。      正当她要上去接话将场面周旋的时候,她身后的男人却是更快一步的走到了温凯的身前。      温凯周围的人算不得多,只零星几个小商人。此时见周霆琛和佟毓婉过来本也有心借此机会上前谈攀。可是等温凯油腔滑调的话一出口,立刻逃难似得走了个干干净净。      开玩笑,上海滩谁不知道宁可惹阎王不能惹周霆琛!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可周霆琛要你死,连喘气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你!      温凯初来乍到,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上周霆琛。      周霆琛本来就高他半个头,听见他那番说话心里本就有怒火,当下一大步迈过去,满面阴沉。温凯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气势逼人,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正欲开口打个哈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得周霆琛低沉又狠绝的声音:“要再对她不敬,今晚,我绝对让你消失在上海滩,尸骨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去输液……东北现在已经棉袄上身了…… 大风刮感冒了,请两天假……周二早晨六点更。 我还说不会再断更了,这假请的啪啪打脸…… 你们多穿点衣服,最近天气一下急速爆冷…… ☆、028      温凯心里一惊,面对着周霆琛,他身体已经快于意识的后退一步,似乎如此便能避开那骇人的气势。见周霆琛目光冰冷的盯着他,温凯心有悔意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服软。      他挺直了胸膛,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强笑道:“原来是周少爷,久仰大名啊。”      周霆琛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温凯见他不搭理自己,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默默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听到周霆琛这句话的二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态。这方的温凯心惊胆战,佟毓婉却是狠狠一怔,随即便是满心的感动。      杜家倾颓的那段日子里,她拼了命都想守住杜家实业。可偏偏那时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助力,杜允唐下落不明,杜允威虎视眈眈。在这个不比战场简单的半分的生意场上,处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人精。没有人知道她独自撑过的那些岁月有多么的难熬,也没有人知道在那段无依无靠的时光里对她而言周霆琛是多么坚固的浮木。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为了身上背负着的那么多的重担,数不清第几次的放弃了周霆琛。经历过那么多的艰难,对她而言,这样不怀恶意仅仅只能算轻佻的话,根本不会让她觉得难受。可平日里鲜少动怒的周霆琛,就为了这样一句话,出声冷言威胁。      比这更具侮辱性的话,就算再严重一万倍,若是骂的是他自己,他定然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那人。可若是放在自己身上,他便护的像自个眼珠子似的,一点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      他向来如此,总是举动里处处彰显着对她的呵护。宁可自己背负着所有的伤害,也不愿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无论,与她是不是能有善果。      想到这里,毓婉心里轻轻叹息。习惯了自己去扛起一切,也习惯了去收拾杜允唐带来的烂摊子,时间久到让她几乎就要认为自己本该就是这样无坚不摧的强大。哪怕现在有了霆琛,可她下意识的还是自己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周霆琛让她肆意任性的做自己,杜允唐却让她从一个娇小姐变成了一个不知软弱为何物的女强人。可现在霆琛重新站在她身边了,一切又不一样了。      毓婉心中柔软,上前主动挽起周霆琛的胳膊,对着温凯轻轻一笑,柔声道:“温先生,我可是带着大靠山来的,如此诚意,不知是否值得邀您一叙呢?”      温凯心里本就有着悔意,此时见佟毓婉上前搭话给他梯子下,便也乐呵呵的回道:“佟小姐周少爷倒是一对璧人,鄙人十分荣幸,这边请。”      大厅两旁又各有隔间,仅以珠帘相遮挡,左右客人隐约可见,却又辨不清对方神情说话。即不显得生疏,又有距离隐私,更加彰显了舞厅主人的巧妙心思。      毓婉三人坐在那里简单闲聊,说话有礼也有分寸,这让之前只是将佟毓婉当做普通闺阁女子的温凯一时间倒是大为改观。他幼时家境优渥,少年时却遭遇家族破产。仗着自己有点聪明才智,这些年辗转各地却也混的可以。如今来到上海正是看中了这里的时机,虽然说生意牵扯着日本人,可是到底没有忘本自己是个中国人。此番见毓婉言谈间有合作的意思,当下也开始在心里细思合计。      毓婉有着上一世的经历,加之本就聪敏,对上内心自负的温凯,倒让温凯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二人谈着生意经,周霆琛并不插话。他只是静静坐在毓婉的身侧,偶尔抬眸看她一眼,眸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宠溺。      上一世里,在毓婉嫁给杜允唐之后,但凡毓婉跟别的男人有接触,杜允唐总是用尽各种尖酸的言语去挖苦。那是的毓婉总是安慰自己那就是他的在乎的表现,只不过他被宠坏了,才不懂得温和的表达自己的情绪罢了。      的确,并非杜允唐不爱她。只是那样一个被宠坏了的男人,就连爱一个人都爱的自私而敏锐。只要在感情里感受到一丝丝的不愉快。就会千百倍的奉还给毓婉,他吃醋,他受伤,所做的就是更加凶猛的去刺痛毓婉。      也许人一生中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有幸运也有不幸吧。      若是杜允唐看见佟毓婉跟别的男人这样说话,指不定还能说出多少难听的言语。可周霆琛就不一样,看见毓婉侃侃而谈的样子,此刻的他只是觉得满心的赞赏还有一丝疼惜。      赞赏的是毓婉的聪明才智便是在这一种商贾中也是佼佼者,疼惜的是不知她经历了多少事故才能磨砺出如今的圆滑。      他曾想出言制止毓婉和温凯的交流,这样劳心劳力的场合他不舍得让她去打拼。可是在她不着痕迹的从温凯那里套出几句话,而温凯却还不自知的那个时候,他无意间看见毓婉脸上露出的小小的带着自得和窃喜的笑意的那个瞬间,他的心却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      他也忽然明白了,毓婉本来就不是拘泥在闺阁之中的小女儿,她最想做的应该是拥有自己的自由和人生。而他所能做的,也许就是将她头顶上高高的阴影都拂去,让她自由自在,却再也不会为什么而烦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朋友发朋友圈,说智齿究竟是什么…… 然后我随手评论,智障长的牙齿呗。。。 然后,我现在只想说一句:嗨,有人和我一起长牙吗? ☆、029      杜家作为上海华商之首,杜瑞达又在暗地里跟孙中山有牵扯,整个上海想要扳倒杜家的人简直数不胜数。可就在这样的风尖浪口上,偏偏杜瑞达又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杜允威因着是杜瑞达和翠琳生的孩子,父母本来就有血缘关系,虽算不得近亲结婚,可是这也导致了他的脑子要比常人愚笨。摊上生意这样的细致活就跟不用说了。杜允唐虽然说也是人中之龙,可惜志不在此,偌大的杜家,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撑起杜氏实业的担子。      杜瑞达正在书房发愁,却又被突如其来的翠琳搅乱了思绪。      翠琳面上装的满是愁容,可是心里的幸灾乐祸却是掩都掩饰不住的样子。她站在杜瑞达身侧,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便充盈了整间书房。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表情愁苦一些,像是真的在为她接下来说的话担忧一样。      踌躇了半晌,见杜瑞达实在没有搭话的意思,翠琳便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杜瑞达的衣襟,娇声道:“老爷,你也不问问人家到底在为什么发愁。”      杜瑞达见她如此,心里却是十分清楚肯定是杜允唐又闯了什么祸,才让她忍不住跑来自己这里说道。可他嘴上却不愿意挑明,心里更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家庭里这些明争暗斗,所以只在嘴上敷衍似得问道:“又怎么了?”      翠琳撇撇嘴,虽然知道杜瑞达此时心情不愉,可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事情会引起杜瑞达何种的反应,她就兴奋的难以自持。哪怕冒着被迁怒的风险,她都要说出口!      这样想着,她开口的话便说的更加坚决:“老爷,允唐不知为何,非要闹着将一位红羽小姐迎进门来。”      杜瑞达皱眉:“这位红羽又是谁?之前那个青萍的事情不是才刚过去吗?怎么,又换人了?”      翠琳见他的问话正中自己下怀,当下就压抑着自己面上快要溢出的喜悦,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说道:“没有换人。允唐的意思,是将青萍和红羽一同赢娶入门。”      “什么!”杜瑞达勃然大怒,猛然起身怒视着翠琳,“那个孽障现在在哪里!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这个孽障!”      翠琳被盛怒的杜瑞达骇了一跳,虽然心中早有预料杜瑞达会生气,可是杜瑞达此时的样子却是超出了她的预料。翠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道:“在大姐那里,允唐在大姐房里……”      话音刚落,杜瑞达就猛然推开她直奔杜琳氏的屋子。      杜允唐此时正站在杜琳氏床前一脸不耐:“妈,你根本就不了解青萍和红羽是什么样的人,青萍刚刚找到自己的亲生妹妹,她怕她妹妹没人照顾才托付给我的。在你眼里,天下人都贪图杜家,我真不明白杜家有什么值得别人贪图的。”      杜琳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声巨响,却是门被杜瑞达狠狠的推开。      雕花的木门原本十分的华美精致,此番重重的撞到墙面上,却是生生撞出一道细小的裂缝来。      杜琳氏看杜瑞达发了如此大的火,也是慌乱不已,却是直觉就护在了杜允唐的身前。杜瑞达看都没看杜琳氏一眼,抬手就将杜琳氏狠狠推开,大步上前拿起手杖狠狠砸到杜允唐的身上。杜允唐生生受了这一手杖,当下就身形摇晃,却还是倔强的直站着。      见他如此不知悔改,杜瑞达落在他身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怒骂道:“我让你个孽障干混事!我让你不知悔改!我让你狂妄自大!”      杜琳氏看见这一幕,心里的惧怕和担忧一窝蜂的涌上来,推开容妈搀着的手,就想扑到儿子身上让他不要再受到这样的责罚。      杜允唐推开扑过来的杜琳氏,双腿却无力再支撑的摔到在地上,他索性不再起身,躺倒在地上看着杜瑞达,即愤怒又不屑:“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你也不缺儿子。”      杜瑞达看着这样的杜允唐,一时间却是连提起手杖的力气都没了。他看了杜允唐一眼,目光里写满了失望,一直到转身离开,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杜瑞达前脚刚走,杜琳氏便哭着扑倒在杜允唐的身边,一边催促着让容妈去找医生,一边颤抖着伸出手,想触摸却又不敢触摸似得停留在杜允唐的伤口上。      美琳站在门边,露出半张脸来,嘲讽的看着眼前这“动人”的一幕。正当她唇角带笑的看着杜允唐丧家犬一样颓废时,却发现一道灼人的视线直直看着她。她下意识一抬头,便看见杜琳氏的眼神宛如淬了毒般狠辣,此时正冷冷的瞪着她,宛如此刻便要将她抽筋拔骨。      美琳心里狠狠的一个哆嗦,杜琳氏常年留下的威压让她惧怕不已,此时想起后果来,却是畏惧的连腿肚子都在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等这几章过去,毓婉和霆琛也要结婚啦。 ☆、030      如果将杜家的产业比作一枚鸡蛋,那么杜瑞达的存在就像是鸡蛋最圆润的那一部分,上下交际,无处不讨好,一处都不得罪。而杜允唐对青萍的痴迷就是那些觊觎杜家家产的人最好的裂缝,上辈子杜允唐就栽到了红羽的身上,这一世青萍没死,可是照样防不过有心人对红羽的利用。      在青萍见到红羽之后,那个之前宛如幽魂一样活不下去的女子,却像是在红羽身上找到了新的生命力一样,渐渐地好了起来。人其实是很强大的生物,只要有一点点的力量能支撑着他们活下去,他们都不会选择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见到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亲妹妹时,再加上红羽事先编造好的故事,不食人间烟火的青萍狠狠的心酸了一把。她甚至都不再觉得自己此刻有那么悲惨了,在面对伤痕累累的妹妹,命悬一线却又求助无门,只能依附于自己的时候。青萍像是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自己要好好的活着,如此才能支撑着妹妹好好活下去。在面对自己妹妹苦苦哀求要嫁到杜家的请求时,青萍一心只想达成自己唯一亲人的愿望。      至于红羽能否嫁到杜家,从上一世杜允唐的表现就能看出一二。躲不过的美人劫,说到底还是入劫人的心甘情愿。      到最后,青萍和红羽还是没有入了杜家的门,而是被杜允唐安置在他私购的小公馆里。      比起傲气有余娇气不足的青萍,宛如玫瑰一样热情洋溢又会撒娇体贴的红羽显然更得男人的欢心。在杜允唐一次次面对青萍那张寡淡的面容时,旁边总有一副相同的面容顶着与之截然不同的娇羞俏丽出现在他面前。日子久了,杜允唐心中的比重也渐渐倾斜。      郁郁寡欢的青萍和心怀不轨却又贪慕权势的红羽,左右拉扯着杜允唐那颗摇摆不定的心。一个是床前的明月光,一个是心口的红玫瑰,他拥有了一个男人这辈子最渴望拥有的两个女人。却是一个心在天边,一个心在财权。      而杜瑞达像是彻底放弃了这个终日沉迷于温柔乡的儿子一样,对杜允唐不闻不问。可以想象杜允唐的举动对杜瑞达的打击有多大,这个他一直以为新派的家庭,却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身上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      杜瑞达当初和美琳是一对情投意合的表兄妹,后来为了自己的事业,赢娶了凌巡抚的女儿杜琳氏。如今在家里共度二十余年,美琳和杜琳氏之间的明争暗斗却是从来没有停息。      杜瑞达虽然从来不曾承认自己婚姻的失败,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些年来家里的那两个女人明争暗斗到了怎样的地步。面对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他本想让允唐拥有最新式的婚姻,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幸福的家庭。可是不管他如何极力去促成,到最后却还是自己的儿子亲手断送了属于他自己的可能。      他已经无力再去参与那另一场不堪入目的斗争中,只希望杜允唐能好自为之吧。      ……      杜家关于杜允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佟家和冯家却是要开始一桩两家有史以来最大的喜事。      那拉氏和冯许氏细细商量着关于婚事的准备,两人都对儿女的事情有着极大的热衷,不求做到毫无瑕疵,但也想让这场婚姻尽善尽美。佟佳鸿仕和冯启元也是规划着往后的生意,试图在这变化多端的局势中站稳自己的脚跟,尽量不再受到局势的牵连。      说起生意的事情,冯启元作为军火商人免不了要参与到那些斗争中去,不管是哪方占据有利局势,对他都免不了任用胁迫,可以说只要天下一日不太平,冯启元便一日无法安生。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外人只当他风光,却少有人知他在这种局面中受到多少牵制。若是当年的他,定然不会在乎这些风险。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免不了开始担心受怕,看重的东西也从金钱权利转移到了家人感情上面。当初是想将这一切交给周霆琛,而周霆琛也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样,将冯家的事业达到了更深一层的辉煌。      当初看见在枪弹雨林中替他守江山的周霆琛,他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可是如今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男人也终于要成婚有自己的家庭了,他却忽然又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佟佳鸿仕还在一边滔滔不绝的规划着往后合并发展的宏图,冯启元却觉得心里有了一丝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结婚啦~~~~~ ☆、031      时候已渐渐入了冬,申城却是难得下了雪。等待数年之久都不见得上海滩能下一场雪,可是大吉之日,却是宛如珍奇般落了一场雪。      上海滩的雪不细去看,你会错觉只是下了一场轻飘飘的冷雨。申城的气候温润,极难得能落一场雪,可要是落了雪,便又要比北方的大堆大堆棉絮一样的雪来的娇贵。宛如花瓣一样的星形雪花落了一地,外面闹哄哄的吵成一片,一是欢呼着这场雪,另一个则是庆贺着这场婚事。      屋外一片喧闹,屋内的气氛却是十分安静,只依稀听得老人低低哑哑却又令人安心的祈福声。      那拉氏去了外头张罗,素兮也忙的不见人影,反倒是今天重头戏的她静静坐在屋内。身后梳头的好命婆与前世那拉氏找来的人一模一样,是那拉氏忙了好几宿才敲定的人选。无论是哪一世,那拉氏对于她的爱护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无论嫁给谁,那拉氏希望的却也只是毓婉能找到个好归宿。      好命婆在她身后替她梳头,嘴里低喃着十梳歌:      “……      一梳梳到髮尾      二梳白髮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永谐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      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逢祸避      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      十梳百无禁忌      ……”      上好的黑檀木做成的梳子被用了好久,梳齿上都是人体磨过的圆滑,由好命婆拿着顺尾一梳,像是把所有的好福气都顺着梳子传递给了这一对新人。      毓婉在好命婆低声的喃语中,不知怎的却忽然想起了雪梅。      当日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站在学堂前一派开朗的笑,互相打趣着往后的婚事。      雪梅喜欢新式的婚礼,有着层层叠叠的白纱裙,大教堂里是纯正英式口吻的祝福。她的丈夫穿着礼服,手挽着她,庄严地许下一生一世不离弃的诺言。毓婉和她一样憧憬着自己的未来,觉得自己一定要遵从内心的喜欢办一场旧风俗的婚礼,一定要有好命婆来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鬓齐眉……而那时的她,也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一定会嫁给一个自己真心倾慕并且也同样尊重自己的人。      可最终,雪梅的确是有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嫁的人却再也不是那个能对她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伴侣。而她,也同样可悲的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命运总是能开出这世界上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玩笑,当初两个同样鲜妍的少女,却在同一日,擦肩而过奔赴命运的刑场。      可如今,她重来了一生。      可这一世的雪梅却还是没有避开自己的命运,哪怕她千叮咛万嘱咐,竭力避免当日的命运重来,而雪梅软弱的性格纵使重来一遍还是没能改变她自己的婚姻。      而她呢,若是没有这一世的重来,不过也是行尸走肉一样坐上喜轿,亲手将自己送向了地狱。      等好命婆出去之后,又呼啦啦涌进来一堆人。年轻时髦的妇人蘸着妆粉在她脸上细细描绘,另有婆子拿着金银细簪将她的长发一丝一缕的挽起。      渐渐地,镜子前女子的面容变的更加鲜妍美丽。      她扶上镜子前的女子,微微勾起唇角,轻笑起来。      真好啊,她想。      原来嫁给心爱的人是这样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心里的羞怯和喜悦像是急于挣脱牢笼的鸟儿,似乎下一瞬就要飞出她的喉咙让她开怀大笑。可是一想到不能再像如今一样随心所欲的见到母亲,她又有了微微的失落。      她在心里默念:佟毓婉,这一世真的不同了。你嫁的男人,是你求了两世才求来的爱侣。你与他,历经了将近百年的沧桑才修得这一世的同舟共度。你会幸福的,是啊,你所求的一切不过如此,你全都已经得到,又怎么还会不幸福呢。      她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前世的自己听。那个终其一生,却是所托非人的自己,终究还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稀薄的轻纱从头顶落下,边缘散在两肩,嫣红的色泽像是萃取了最好的胭脂,隐约遮挡着新娘宛如花朵般娇艳的面容。      她踩着大红的绣鞋,经过自己从小长大的小苑,经过长长的熟悉的回廊,经过一路曾多次打过照面的下人。最后,到了那拉氏的跟前。      那拉氏眼泪凝着欣慰的泪水,只上前两步紧握了一下毓婉的手,而后松开。紧紧盯着身前的毓婉,声音哽咽:“走吧,毓婉。”      毓婉透过红盖头看着那拉氏不甚清晰的面容,眼泪盈着泪水,却还是不曾教它落下。她无限眷恋的回首看了佟府一眼,还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侣。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就说啪不啪吧! 感谢金主长期以来的投雷!!!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26 13::38:53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25 13::13:03 疯狂小石头投了一个地雷 2016-10-26 14::40:01 破费了~~~~~~~ ☆、032      那拉氏精心准备的八十八抬嫁妆送了一夜,才尽数抬完。各路宾客挤满了大堂,喧声闹语不绝于耳。领喜钱的人天都亮了还都在叫嚷着吉利话烘托着喜庆气氛。      远处的初阳还未冒头,天色却已经稍稍明亮了,冯佟两家的下人却是一夜未歇两方奔忙。      从冯家通向佟家的这条路上,一路铺满了长长的红色绒毯,绒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路人,不住的领着彩钱说着道喜吉利的话。      更别提冯佟两府那两处铺天盖地的红。各式各样的西洋琉璃彩灯挂满各处,五彩的灯光洒满了盛着新雪的大地。精心装点出的婚礼宛如世界都在一同庆贺,天地间一派洋洋喜气。      抬轿的下人穿着红色的新服,抬着摇晃的高轿,一路伴随着吹锣打鼓的欢庆入了冯府。      冯府门前是为了考验新婚夫妻设置的“层层关卡”。冯氏夫妻笑呵呵的坐在高堂里,不住的远眺着屋外的情况。      冯家大门的前面,是众人簇拥站着的周霆琛。他难得的一身大红礼服,上面以金线绣着各种吉祥如意的纹饰,衬着他本来似冰雪般冷漠的面容也有了和煦的暖意,显得格外俊朗。众人在一旁喧闹着起哄,吵着催促着那迟迟未露面的新娘。      一众人群中,唯独他格外安静。高大的身子站的笔直,目光也执着的看着佟府的方向,似乎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渐渐的,远处传来了不甚清晰的锣鼓声,他的眼眸里也染上了一点点鲜艳的正红。周围一众人的叫喊声更大了,却又被逐渐近来的锣鼓声压去。      先到来的仪仗队极有规律的站在红毯两侧,随后跟着的一众人群也随之在两旁排成长长的队伍。而后,那顶软轿便摇晃着慢慢近了。      周霆琛看着那顶渐渐靠近的软轿,眸色微沉。或许外人看来他仍是一派镇定,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压抑着多么激烈的情绪。      有紧张,有喜悦,更有这段感情所带给他的安心与幸福。这么多年,他在这世上一直孤零零的活着,这世界再大,没有一个人与他有血缘的牵绊。可是在今天,他将迎娶那个牵动他心神魂魄的女子,将会和她有个家,有孩子,有余下长长的一生用来彼此相伴。      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他却觉得内心一片静寂,他的眼里除了那顶渐渐接近的红轿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若是在没有遇见毓婉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如此牵挂着一个女子的时候,他只觉会得荒唐。可当真的遇见了,他却只来得及去感谢命运的恩赐。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毓婉在他心里的地位,明明只相爱了一年,可他却觉得有一辈子那样久。那样熟悉却又令人满怀期待,像是等了一辈子的珍宝终于到了自己的身边,连珍惜都是手足无措的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梦里零星的片段来。      梦里的他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漂浮在半空,俯视着地上那场冰冷又荒唐的闹剧。可是地上站着的男人,却是有着与他一样的面容和神情。      他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心痛和愤怒。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嫁作他人却又无力挽回的痛苦与无奈。      那与他面容一致的男子手里拿着枪,任凭手底下的那一众人凶神恶煞的胁迫着那群喜娘和乐手。身形修长的男人一身黑衣,在这喜气洋洋的气氛里显出一种诡异的肃穆与悲凉。      他手下人用枪抵着那些意图反抗的人,极迅速的替他开出一条道来。他缓步从这头走向那辆黑色的小轿车。两旁的喜娘乐手吓得瑟瑟发抖,年纪大一些的喜婆许是看出了这男子与新嫁娘的牵扯,嘴里低喃着:“冤孽啊,冤孽,大吉之日这是不吉利的啊……”      那男子走到车身旁,缓缓站住了。      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女子面容来。女子一身白色的嫁衣,半张脸遮在蕾丝帽里,神情僵硬,面上无一丝喜悦。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却还是努力做出喜悦的样子来,忍着哽咽对他冷言冷语:“请周少爷不要耽误我的吉时。”      那话明明是说给那男子听,周霆琛却觉得自己在听到那女子的话时,心里猛然泛起一阵剧痛,痛的他差点窒息。      那男子僵硬着面容,说出的话依然冷硬:“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跟我走?”      女子坐在车里,眸光都未动一下,决绝道:“不愿。”      他听见这话,忽然间便似全身都无力了。连再说出口的话都是恍惚的,他认真又飘忽的看着她面上的每一寸,喃喃道:“若这是你心愿的,那我便护你去嫁他。”      见那女子仍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似是再一次被狠狠刺伤。他猛然笑了起来,笑声愤怒又绝望,回身大步向后走去。      周围的下人见他准备鸣枪的动作,都是慌了神想要阻挡,可是他却不管不顾的率先鸣枪。他的手下像是得到了号令,一时间枪声大作。      一声声的枪鸣仿佛都打在那男子身上,毫不间断的剧痛席卷了全身,周霆琛也被那剧痛折磨的快要发狂。正在他几欲不能承受那痛苦时,却是忽然从那梦中惊醒了。      他心有余悸的喘气,还未来得及多想,只随手抹了把脸,却拭得满手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婚事比我想的要稍微长点…明天啪!潜水的都炸出来吧!炸! ☆、033      等轿子到了冯府门前,那噼里啪啦炮响不绝的声音便稍稍停了,安安静静的等着新郎官为新娘射箭辟邪,以此来迎接新娘子下轿。      一旁侯着的平安将冯许氏提前准备好的弓箭递给周霆琛。两旁的人散开了些许,只期待着周霆琛开弓射箭。      他接过平安递来的弓箭。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望向喜轿的眸光却盛满了醉人的柔情。他今日脱去了羊皮手套,常年不见光的修长手指在阳光下显出一种别样的白皙透明,他抬手在托盘中拿起三根红色的木箭搭在弓身上,拉开长弓后只轻轻一松手,那三支木剑便咻的一声牢牢定在了在了软轿门上。      新郎射箭这是习俗,用来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但是一般人没有那样好的身手,大吉之日怕出丑便也草草将此算了了事。      木箭离了弦,新娘子也该出轿了。喜娘探进去半个身子,将蒙着盖头的毓婉搀扶出来。等新娘子出了轿子,那鞭炮声便又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两旁的鼓乐手也是涨红了腮帮子使劲的吹。      喜娘将毓婉的手交到前来的周霆琛手里。新郎便又在一片起哄声中将新娘打横抱起,垮了火盆一直送到了卧房。      周霆琛抱着她一路走的极稳,身后跟着一众看热闹的冯家同辈男子,她透过纱质的红盖头悄悄抬眼看去。      目光瞅到的只有抱着她的男人坚毅的下巴和线条硬朗的侧脸。她忍不住心中的甜蜜,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      周霆琛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脚下步子不变,却微微低了头向她看去。就见怀里的小女人容颜盛丽,对着他的目光就绽出一抹极灿烂的笑来。      他小腹蹿上一股热气,可身后人多,他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来,只用抱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揽的更紧。      等到了卧房,他小心的将她放到床榻人,人却不急着出去,只关了卧房门,任由身后跟着的人吵嚷一片。      他将那些人隔绝在外,重又回到了床榻前。毓婉刚被他放在床上时还未来得及起身,他便又回来将她好好安置在床上。他坐在床沿,细细看着还蒙着轻纱的毓婉,低声道:“我已让平安将这一片清了,房里有我之前准备的一些吃食,你不要饿着自己。若是累了,便躺着休息吧,不必理会那些习俗。”      顿了顿,他像是还想做些什么似的,目光灼热的停留在她娇花一样的唇瓣上。可到底还是忍了,只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最后嘱咐了一句:“晚上还要累着你,先早些睡吧。”      话说罢,他便有些不舍的握了一下她的手,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仔细的关上了门。      留在卧房内的毓婉等他人影不见后才明白过来他话里暧昧的意思,当下害羞的小脸通红。      等待的时光似乎极为漫长,可夜色终究还是来临了。      周霆琛是由平安掺着进来卧房的,平安见周霆琛进来了便就手脚麻利的溜走了。剩周霆琛一人脚步踉跄的走向毓婉,也不知他到底被灌了多少酒。毓婉的手里攥着喜帕,见他如此便也顾不得旁的,只上前掺着他到了床边。      原本以为醉的神志不清的男人此时却亮着一双眼眸,见毓婉拿着蘸湿了的喜帕向他过来,他便主动迎了上去,一手揽住毓婉的腰身,一手扯住那喜帕随手扔到一边。      毓婉本能的想要去俯身去拣,却被他打横一抱快步抱到了床前。      等她反应过来周霆琛在装醉时,他已经褪去了上衣两手支在她身侧,大半个赤/裸的身子都在她眼前。      毓婉红着脸,目光游移不知该看哪。却听得耳边的话语伴随着潮湿的热气涌了过来:“毓婉,看着我。”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却看见他目光认真的细细打量着自己的面容,目光里透漏的狂热和深情让她的心顿时软成一片。她仰着头,故作镇定的回望着他,似乎在向他证明自己一点儿也不心慌。      见她这样,周霆琛轻声笑了,他更加低的俯下了身子,嘴唇几乎已经贴上了她的耳廓,他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毓婉脸颊爆红,此时她更加庆幸此时是深夜,才不会让周霆琛看到她羞怯到不能自已的样子。她轻轻点了下头,动作轻的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鹿。      原本她以为这便是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却不料周霆琛还不依不饶的舔/舐着她的耳垂,轻声而执着的逼问她:“准备好了吗?毓婉。”      她勉强自己不要发出羞人的呻/吟,过了好久她似终于忍不住他耐心而又坚持的挑/逗似的,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而此时的周霆琛却像个拙劣的孩子似的,非要让她说出口来,他一只手撑着身子好让自己的体重不要压到她,另一只手空出来解了她领口的鸳鸯细锦盘口。顺着她锁骨一路吻下,一边轻吻啃噬着,一边重复着问她:“准备好了吗?毓婉。”      他呼出的气息炙热地喷在她赤/裸的肌肤上,让毓婉身体瘫软到提不起一点劲来。她双眼愈来愈迷离,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的诱哄下开了口:“愿意……嗯……我愿意……”      听见这话,周霆琛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亮眼的狂热,他拉起她的手贴向自己赤/裸的胸膛,而后伸手将她紧紧揽向自己。一翻身,她便全身都伏在了他的身上。      毓婉又羞涩又慌乱,身下全是他□□的坚硬身躯,正在她慌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哪时,却被周霆琛抬手压住后脑摁向他自己。      他的唇印上了那渴望已久的唇瓣,她开口惊呼瞬间却让他的舌猛地探了进去,生涩又急切地与她纠缠。毓婉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能顺着他的动作被动的承受着。      不知不觉间,衣衫已被褪尽。他的手带着滚烫的体温游走在她细白的肌肤上,不放过每一寸似的细细探索着。巨大的情潮毓婉深深淹没,她只能本能的随着他勾起的战栗颤抖着。胸前传来潮湿又滑腻的触感,引动着她不由自主的发出娇/吟。      他见她意乱情迷的样子,强忍着身下肿胀到发烫的那处,只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在她身体里慢慢开拓着。血气方刚的欲望让他的每一秒等待都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煎熬,可他还是硬生生忍着。      冰凉的汗滴从额头顺着鬓边流下,毓婉眸光迷离间看到这一幕,情潮滚滚间却生出一丝近乎痛楚的心酸来。她主动伸手揽住他,将身子向下压去……      周霆琛动作一顿,终于不再忍耐,重重的吻向她,撞入她的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今天早上能发出来了,那就是没有禁了…… 不会被封号吧害怕…… 写到这里也就算完结啦。剩一点后续和一些修整。 有留言的我都不知道回复些什么,我是唠嗑废物……但是真的每一次看到有留言都特别感谢。 第一次写文,小新人小透明就是对每一个数据都特别感恩。刚开始就觉得有人看,有人留评,有人收藏就好。每涨一个数据,我就觉得特别开心。 我认识的一个作者,和我一样都是小透明。 她跟我说,有时候觉得写文真的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有时候四五个小时码字,才赚两三毛钱。要工作,要生活,有这么多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我当时也这么觉得,有心安慰也无能为力,觉得可能自己写完这个执念就不错了,关于写文的梦想也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写完文我忽然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看怎么去看待收获的东西吧。 的确,要是论赚钱那肯定谈不上,论签约同人有版权再努力也没法签。 但是当文写到这里,有六十二个收藏,一百九十二条评论,一万四的点击,然后我还能在百度上搜得到自己的文,我觉得那种感觉真的已经挺好了。 还有投雷和营养液,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营养液是什么…… 特别惊喜,真的。谢谢小石头,我当时还刷了好几遍~以为自己看错了哈哈 写文这件事,没有你们我坚持不下来的。也是因为有人催更,才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码字。 码着码着就发现已经码了这么多字了。 感谢看文的你们。 我才能坚持完第一本。 以上。 祝大家生活愉快。*^_^* ☆、034      结婚后的生活是毓婉想都不敢想的舒适自在。本来她觉得哪怕冯家不会像杜家一样庭院深深,人心难测。至少,自己也得好好的适应一段时间。有霆琛在,再难,也是难不到哪去的。      可是事实上,在冯家的毓婉比起在自己家也不遑多让。冯许氏性子和气,又没有女儿,难得碰见毓婉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子,真是当做自己女儿一样来疼爱。      冯许氏身体不好,毓婉便也偶尔陪着冯启元出席聚会场合,帮衬着他的生意。也利用闲余时间重拾旧时爱好,练习画作。      日子如水一般温润流淌,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幻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越来越紧张的局势,和越来越忙碌的周霆琛。      又是一天夜里,两辈人和和气气的吃着晚餐,一边随意的闲聊着。      冯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加之家里也没有几口人平时也是难得聚在一起,晚饭时间两辈人便也用餐的同时闲聊些家常。      冯启元和周霆琛近日来总是很忙碌的样子,毓婉怕冯许氏无人作伴会觉得无聊,便也常常去陪伴她。冯许氏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见毓婉总是不自觉透漏出对那拉氏的想念,便也想让毓婉回去佟家呆一天。      吃饭时便也闲聊说了,毓婉先是一愣,而后慌忙否了:“不用了母亲,如今父亲和霆琛正是忙碌的时候,我呆在家中虽然不能帮上您的忙,但也不至于家中所有琐事都压在您的身上。”冯许氏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周霆琛又说道:“你如今忙着,却是连妻子都顾不着了。你同毓婉说说,让她回去无碍的。”      霆琛回看毓婉,正欲开口,毓婉却先笑了:“这样的好事,母亲还需拿霆琛压我吗。那毓婉便谢过母亲了。”她与那拉氏足有两月未见,如今虽然也很是想念,可是碍于夫家的局面,总寻不得开口的时候。如今冯许氏主动提了,毓婉心中也是感动的不得了。      等吃过了晚餐,周霆琛便陪着毓婉一同回了房。      毓婉拿素娟沾着水细细的擦拭妆容,霆琛便站在她身后,躬着身子提她拆去发间的金钗。等她的头发自然的散落后,又拿起一旁的梳子将她的发丝轻柔的梳理。      等二人梳洗完毕准备入睡的时候,卧房外却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响声三轻一重,是周霆琛和手下人约好的暗号。这意思,是说晚上临时有事要办,须得行动了。      周霆琛略带歉意的回身看她,要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毓婉嘟着嘴向他扑了过来。他将毓婉搂在怀里,顺着冲力向后退了几步,配合着被毓婉压倒在了床上。      毓婉环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撒手,抬起脸看着他,撒娇道:“你不准走……刚回来你又要走了,你总是忙,总有事在忙。”周霆琛心里眼里全是她娇俏的面容,无奈的开口:“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繁琐,你先睡,我很快就回来。”      毓婉心里知晓需要他连夜处理的事情定然不是什么小事,自然不会真的拦住他不让他去。只不过正是新婚之际,腻都腻不够,一时不舍得让霆琛走罢了。见周霆琛没有一丝不耐的哄她,也顺着周霆琛的目光迎上去,踮起脚尖在他的下颌印上一吻。      毓婉伏在他怀里,只觉得一生好像都已圆满,她舍不得让他离开,连着一小会都觉得不想离开他身边。终于,毓婉还是松开手对着周霆琛不舍的说道:“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周霆琛满目柔情的注视着怀里的女子,俯身吻向她的樱唇。男人充满占有欲却又满是柔情的爱意,透过交缠的唇齿清晰的传递给毓婉。他抬手摁着毓婉的脑后,将她更紧更深的压向自己。      过去许久,直到门外再次传来催促似的敲门声,周霆琛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毓婉。      他看着面色潮红的毓婉,勾唇一笑,将二人分开时唇齿间扯断的银丝舔入口中。毓婉见了,脸红的更加厉害。      周霆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毓婉看着周霆琛离开的背影,心里除了甜蜜,也有一丝忧虑。      上辈子周霆琛多次遇险的画面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平常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一旦周霆琛外出有事的时候,她就担忧的不得了。      可这样的担忧,却像是无可避免的灾难。她曾跟冯许氏谈过她对霆琛的担忧,可冯许氏只是拍着她的手安慰她不要多想。      可是,怎能不多想。      她正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明白自己有多不敢失去。上辈子最后一面的时候,是倒在血泊里的周霆琛对她笑的画面,那抹血色只要一想起来就深深的将她刺痛。只要霆琛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一想起来那些画面,她便是又痛又恐惧。      前些日子周霆琛外出,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一道血痕。虽细小,可却极为扎眼,她不敢想。这一次避开了,只是在脸上留了一道小疤,若是下一次避不开呢?恐惧感像是扎到她心里深处一样,越来越变成一种折磨。      如今的美好,更令她畏惧未来不可预知的失去。若是周霆琛这辈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许这世间也再没什么能挽留住她想要跟随他而去的心了吧。      这样想着,毓婉内心便又渐渐有了一股凄惶。前世与杜允唐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从未畏惧过失去,可坏事总是一遭接着一遭,她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被另一重更深更重的黑暗吞噬。      如今和霆琛的美好,却让她在幸福的不知该如何回报这幸福的同时,也深深恐惧着可能的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就收尾完结啦,大家的评论我都有认真看,会再加一些后续的~ 不过更新频率不一定,大家有时间来逛逛看吧~ 我会尽量日更的~ ☆、035      一大清早,毓婉便从冯家赶到了佟府。毓婉与那拉氏好久不曾见面,也是极为想念。看到那拉氏便赖着不走,痴缠着要在那拉氏的卧房内用饭。      那拉氏拧不过她,只得无奈应允。      用饭的时候,毓婉将其挑挑拣拣,一时倒是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挑了一座小山。那拉氏皱眉训她:“瞧你,嫁作人妇了,却还像个孩子似的。那周霆琛倒是把你惯的越发不像样子了。”      嘴巴里这样训斥着,看向毓婉的目光却是极为欣慰柔软的。女儿的婚姻这样幸福,做娘的,这一生便也再无所求了。      毓婉挑捡着自己反感的食物,向那拉氏撒娇道:“额娘你尽胡说,我哪有像个孩子啦。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不大舒服,不爱吃这些罢了。怎么,我还得在额娘面前装模作样嘛?”      那拉氏没有理会她的调笑,反而有点担忧似的关怀到:“不舒服是怎么了?可是那里不好?”      毓婉笑着摇头:“哪能呢,都挺好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只不过是常常感到困倦,有时候吃东西还觉得有点恶心罢了。许是天气的缘故,连月事都迟了,我一向都对天气敏感,额娘不必担心。”      那拉氏惊喜的看着毓婉,对上毓婉懵懂的眼神,却是兀自笑了起来。她扶上毓婉的头发,笑说到:“我的毓婉啊,也终于长大了,我都要做祖母了。”      毓婉听见这话,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小腹,对那里此时正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感到十分的惊诧。虽然有着上一世的经验,可此刻的她还是被这消息惊喜的不知所措。她抬手想要抚摸自己看不出一点儿迹象的小腹,却又不敢用力似的轻轻停在小腹上。      那拉氏看她这样,笑得更加开怀:“傻孩子,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样小孩子气。”      毓婉还是一脸呆怔的看着那拉氏,迟疑着问道:“额娘,我这里,真的有孩子了吗?”      那拉氏笑着点头:“准是没错的,想来定是怀孕了。”      毓婉想到什么似的微红了脸,有些踌躇的问道:“额娘,可能确定吗?”      那拉氏看她这样子,哪还猜不到她心中所想,问道:“是还没让霆琛知道吧?不急,我让下人去招大夫来问问,若是真的,也不让你白高兴一场。”      毓婉红着脸点点头,却是让着突如其来的喜悦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夫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番诊治下来,只听得老大夫一声长长的道喜。那拉氏笑着封了赏,看着毓婉坐立难安的样子,理解似的调笑道:“是急着告诉霆琛吧?快去吧,我招车夫送你。你怀了孕,我以后定然得常去看你,日子多着呢。快去吧,瞧你一脸心急的样子。”      毓婉被那拉氏的调笑羞红了脸,可是这个消息却是让她开心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都想象的到,若是霆琛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比她还要开心。      毓婉也不在那拉氏身旁逗留,急匆匆的就往冯家赶去。心虽焦急,步子却是一步一步迈的很稳,腹中的孩子像是一个更加亲密的纽带,将她和周霆琛的心更加紧密的融合在一起,像是此生都无法分开一样。      等到了冯家,她更是急不可耐的就想找到霆琛。可等她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却又羞涩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霆琛见她前来,很是惊讶的迎上前去问道:“你回去看母亲,我以为你今日回来会晚。”      毓婉脸蛋红扑扑的,伸手抓住霆琛的手,笑意满满的说道:“回来早,当然是有事要跟你说啦,你猜一猜是什么事情。”      周霆琛见她这样孩子气的模样,心中无奈又好笑,也很是配合的对着她猜了好几个答案。却被毓婉一一摇着头否决。      “霆琛,我第一次发现你真的好笨啊!好啦,我跟你直说咯……”正当毓婉被霆琛逗的十分开怀,准备直说的时候。      书房门却忽然被推开,平安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见毓婉在此,也是匆匆行了一礼之后,便附到周霆琛耳边匆匆说了两句话。      周霆琛之前轻松带笑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对着毓婉却又恢复了温柔:“有些事情我要处理,你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说完话,只来得及在毓婉发梢落下一吻的功夫,人便已经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大家~~~~~ ☆、036      毓婉看着周霆琛离去的背影,一股深深的恐惧感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上次周霆琛归来时脸上有着弹片的划痕,若是这一次,那子弹再偏一点呢?她不敢再想……毓婉抬手扶上自己的胸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安抚那满心的担忧。      周霆琛离去一夜,直到凌晨才披着夜色缓缓归来。      他进了卧室,本来想先去洗漱再过去看她。却不料一进门却迎来了一盏晕黄的灯光,衣着单薄的毓婉坐在床边,背对着门边。周霆琛身上的疲惫似乎都因为这一盏灯光和灯下等候的人而消散。      他轻声走近卧床,不出意外的看见姿容清丽的人儿静坐在床边等他。只是却是一直背对着他,听到声音也不曾转身,细看去便看到她双肩轻微的颤抖。      周霆琛心里微微一沉,走上前去将手轻放在毓婉的肩上,柔声问道:“怎么了?”      许是怀着孕的缘故,她的心情总是波动很大,一点点事情就能引得她情绪激烈。毓婉听见他问话,本想就将心里的一腔话都忍下去,可一闻着他身上那丝硫磺火药的味道,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      “霆琛。”佟毓婉转过身来,轻声唤他。她看着面前坚冰一样的男子,忍不住哽咽着说:“我这一生所求,都只是与你平平安安的相守。我要的不是地位尊容,不是衣食无忧,我要的只是我能和你好好在一起,我能对以后的日子有个期盼,而不是在每一个你不在的日日夜夜苦熬,不敢想你会不会出事,更不能去想。你说走就走,抽身离去的果决像是身后没有一丝牵绊,可是我呢?你有想过我吗,你有想过以后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有了孩子之后该怎么办?难道就让我永远这样没有安宁之日的等你回来或者回不来吗?我有多害怕,你明白吗霆琛。”      周霆琛看着鲜少流泪的毓婉,眼里划过一丝隐忍的疼惜。      他站直的身躯永远都是一股坚韧的强大,似乎这世间不可能有什么事物能将他打垮,亦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可终于,他还是开口了。      “毓婉,我承蒙冯家的深情厚谊,就连与你成婚都是带着冯家义子的身份,冯家有难,我不能弃之不顾。”      佟毓婉听见这话,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愤怒与哀戚:“你承蒙冯家的情意不愿辜负,所以我就活该被你放弃”      周霆琛无奈解释:“我从未想过放弃你。”      “是。你是没有想过放弃我,所以我活该留在你身边忧思难眠,活该嫁给你做你妻子恐惧失去你的可能,活该日夜苦熬度日怕我们没有未来!周霆琛,到底是责任重要?还是眼前的幸福重要?”      周霆琛看着从声嘶力竭到喃喃低语的佟毓婉,有心安慰却无力上前。      “毓婉……”他开口轻唤,却不知再开口说些什么。      半晌过去,他略有疲惫的闭上眼,低声道:“与我而言,眼前的幸福也是建立在我承担责任的基础上。今天我不会弃冯家不顾,来日无论如何,我亦不会弃你不顾。”      佟毓婉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满腔的悲怆。      她总以为这一世她是佟家千金,他是冯家义子,门当户对,双亲意合,而他们更是彼此心仪两人间一直不曾有外人。      她曾以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可到今日她才发觉,问题最大的,却是出在她们自己身上。      她爱的男人,身上承担了太多太多的负累,若她真有一日与周霆琛过上了最想要的日子,那一定是周霆琛处理好了身上所有的担子。      她本以为,她爱的就是周霆琛的义薄云天,她爱的就是英雄气魄的周霆琛,可一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她爱的仅仅是那个单纯和她一起吃馄饨的男人,他的义薄云天英雄气魄里糅合了太多她承担不起的风险,她宁愿他简单朴实,她亦非佟家千金,两人每日柴米油盐,粗茶淡饭。怎样,都好多如今的难熬。      再一次的,她出声低语哀求:“霆琛,能不能为了我,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再这样了……”      她越说,却是越茫然。      不要再这样。不要再哪样呢……      她是那样深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亦是那样深切的了解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果能卸下身上的责任,他就不再是周霆琛了。毓婉闭了眼,神色即绝望,又释然。      她是清楚的,她是那样深爱亦无法离开他,她终究还是会为他做出退让。当初的杜家,将责任强迫似的勒紧入她的血肉里,她只要活着,便永远担着杜家的责任,逃不开也避不掉。可是到了霆琛这里,却是周霆琛将她宠坏了,将她宠成一个天真烂漫不知生活压力的女人。霆琛的责任,她却没有想过也去同他一同担起。      她紧紧闭上眼,心里却是暗自下了决定,这一生,无论如何,哪怕要对不起腹中的孩子,也要和周霆琛生死相随。这样一想,她便更可悲自己原来在爱情里也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她闭上眼没有看到的是,周霆琛在听到她有了孩子的那一刻,激动而又不敢置信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不会虐哒~只是一个小坎~过了就大吉大利啦 ☆、037      冯家的书房大门是冯启元特地从南方运过来的良木全部手工雕刻而成,整个上海滩也没有哪家的书房门能有可以与它媲美的价值了。冯启元总是有什么烦心事就喜欢呆在书房,每次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这扇价值超凡的木门时,他就能再一次清楚的认知到权利和金钱在这里的地位。      此刻,他目光扫过书房门却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冯许氏也与他一同站在书房内,见他起身走向窗前,也与他一同站在窗前,俯视着整座冯府。      冯启元伸出手搭在窗台上,目光扫视着这座府邸,思绪纷乱。      冯许氏的手轻柔的覆在冯启元的手上,语气温柔:“你有什么决定就去做吧,这几十年我们多少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不也都过来了吗?既然你心里有了想法,那无论是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她目光柔软又信赖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她此刻说的话,就如同是这很多年来她所说的那样,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她都毫无保留的支持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几十年,他说得出口的决定都得到了她的支持,他说不出口的话也由她默默替他做了。外人只知他们多年无子,且一直在为那个她故意放出话的故事而感动。      可事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清楚,他们为何无子,她又是怎样故意安排了一出戏演给世人总爱舆论的嘴。从她决定了要跟着冯启元的时候起,她就明白她这一生都无缘再做一个母亲了。可是她却无怨无悔,人生没那么多圆满的事情,得到一些可能注定了就要失去一些。      不过,一想到毓婉肚子里那个不知是男孩女孩的宝宝,她的心里更加的开怀。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不由的轻笑起来:“说到以后,说不准我们家里还要添个小孙子呢。”      一说这个,冯启元反倒叹了口气,说到:“霆琛那孩子,不一定会让孩子姓冯。”      见他发愁这个,冯许氏轻瞪他一眼,嗔怪道:“我们这个年岁了,连这些事情都还没有想通吗?孩子的事情便随缘吧。”      冯启元见冯许氏开朗的样子,只轻笑了笑,不再说话。看着院外熟悉的一草一木,终于还是释然了。      以前有着利益纠纷的周军最近在跟周霆琛的火拼中伤亡了不少兄弟,正在唉声叹气想要换个方式再垂死挣扎一番的时候,却接到了周霆琛的书信约见通知。      约定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离冯府不远的茶楼,周军心惊胆战的孤身赴宴前,并提前悲壮的交代好了后事。怀着忐忑的心里,周军在踏进茶楼看到周霆琛的时候,眼角狠狠一抽。      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眉梢带喜,走路带飘的男人只是一个跟周霆琛长得像的人?想来这一定是个更大的阴谋,周军对于这场饭局的心情更加复杂担忧。      周霆琛心里怀着事,明显坐不住想要回去。可是看到眼前如临大敌的周军,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讲明白。      一番沟通下来,周军更加怀疑这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因为周霆琛在提出的合作方针里,竟然就轻轻松松将他之前争了那么久的生产线送给他了……      一场决定上海滩军火格局的谈判,就这样在甲乙双方都不在状态的情况下完成了。      一个是心急如焚着急回府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周霆琛,一个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傻了的青龙帮老大周军。      冯家退居二线,将众人争夺的主线交给了周军。周军热情澎湃,正是中年气势如虎的时候,带领着一帮兄弟,加上占据了有利的资源,最大的对头又表示自己爱好和平主动放弃,周军一时间简直意气风发的不知是否身在梦里。      那拉氏心疼毓婉,三天两头就往冯府跑。冯许氏心里也担忧自己没有经验,怕自己照顾不好孕妇,遂委婉邀约那拉氏相助几日。那拉氏见女儿怀孕本来就放心不下,如此便也不拒绝。      有了那拉氏的照顾,毓婉的孕前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一切看起来都是万分顺遂。 ☆、038      毓婉生产的那天是一个安静的午后。      正值秋末的天气很是凉爽,佟佳鸿仕和冯启元并不知道女子生产经历的险境,只是觉得这是件家中添喜的事儿,冯许氏虽然不甚清楚,但也觉得风险,见到那拉氏心慌的踱步便到她身边细声细语的安抚。      周霆琛脊背挺得直直的,没有人觉得他会因为这事方寸大乱,是以没有人去细看他是否有什么不妥。只是来往的下人在经过时,低声道着祝福的话。他站在那里,话也不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内屋的门,若有人细看便能发现他额间有了一层细密的汗,仿佛此时在产房内遭受巨大疼痛的人是他一样。      也许是毓婉孕前被照顾的很好的原因,也可能是连上天都不愿再为难这对难得相守的眷侣,对别的女人来说许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事情,对毓婉来说却比常人轻松了太多。      两个时辰之后,产婆笑着出了卧房门,嘴里不住的道着吉利话:“恭喜冯老爷周少爷,周太太龙凤吉祥。”      周霆琛听见这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冲进屋子便见毓婉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面容虽苍白,可是脸上的笑意和幸福却是掩饰不住的,      一对龙凤胎面色红彤彤的,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闭着眼躺在毓婉身边,像两个脱了毛的小猴子。周霆琛看着两个小小的丑丑的婴孩,不知为何就觉得此刻的他,或许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毓婉的两个孩子,姐姐叫做冯承蕊,弟弟叫做周承轲。个个是身体强健,体态浑圆。年纪小小的,眼睛却是咕噜咕噜转个不停,一看就是极为聪慧的样子。      承轲嗜睡,醒着的时候也极为安静,总爱赖在毓婉的怀里,平常也不爱哭闹,只是不能叫霆琛碰他,周霆琛一抱他他便蹬胳膊踢腿的挣扎。与承轲相反的便是承蕊,承蕊只要是醒着,一看不见周霆琛便哭闹,就算是毓婉在哺奶的时候,若是眼睛里看不见周霆琛,准会大张着嘴巴嗷嗷哭起来。      毓婉与霆琛无奈极了,总觉得这对小磨人精是上天派来折腾他俩的。      一天很快过去,夕阳的余光将这座辉煌一时的冯家府邸拉的长长的,金黄的光辉镀满了一整座庭院。人生的很多时候,也许很长,也许又很短。      不需什么轰轰烈烈的激荡回忆,也不需要什么感天动地的海誓山盟,只是两个简简单单的人,有一颗简简单单的心,然后去相守,去相爱,去珍惜。一年如此,年年如此,这一生也就如此平凡而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下一次开坑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之前开的坑没填就开烽火了,要爬回去填坑啦。谢谢大家的陪伴~~~~~挥挥~~~~~~~ ☆、题外话。        麻烦大家如果有想看我文帮忙点一下上面专栏的收藏~      以前有过一个坑,刚开坑没多久就又开烽火了。      目前发了两万字但是会大修~      以下是简介~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重生之步步灼华》      简单的说,是一个披着宫斗皮的宠文~      以下:      这些年,这许多年,在没有光与色彩的皇宫里,年桃以痴痴傻傻的游荡在这冰冷的帝王殿。      她看着他彻夜不眠的批阅奏章,看着他孤高的身影伫立窗前,看着他形容渐渐枯槁……      她的执念也越来越淡,魂魄也濒临消散。      一如这腐朽的皇宫,也终将面临坍塌。      ……      重回一世。      在她再次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不再是冷清的偏殿,而是年轻的帝王柔软亲近的目光。      他低低的唤她“芜泫。”      他心里的,最柔软的角落栖息着的女子,芜泫。      不是阿桃,从来不是阿桃。      ——给我攥着你的心就好,攥着你的心,我才能日日苦熬,让你为我心神俱裂。      ——给我握着你的手就好,握着你的手,我才能提起这世间最锋利的匕刃,屠尽天下欺我之人。      ——后悔吗,我的殿下。后悔把这一切奉献于我,全然的信任,全然的心。      ……      我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为你屠戮众生,不曾后悔为你倾覆江山,我只盼望到这一切终了,你仍愿意,愿意留在我身边,让我去爱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